山路崎嶇,路上也沒路燈,完全就靠車光和指示牌往前走,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猴子和馬傑各開一輛車,小心翼翼地盤旋而上。

    我和鄭午、林可兒、武師傅,還有木龍、水龍坐在馬傑開的車裏。馬傑開車很穩,一直跟在猴子屁股後面。我比較興奮,說咱們明天就能幹掉馬大眼了。武師傅哼哼兩聲,說年輕人就不知道個怕,萬一被那個黃杰給坑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木龍跟着附和,說是是是,馬大眼哪有那麼好對付啊。

    聽木龍的聲音,感覺他有點害怕,不由得心想這八龍會裏,還是天龍最有膽識。其他龍雖然身手也不差,但感覺還是有點上不了台面,還沒有我一個年輕人有魄力呢。

    我說你們就瞧好吧,這次有黃杰幫着咱們,肯定將那個馬大眼送上西天。女嗎狂扛。

    武師傅淡淡地說:"能殺了當然最好。"

    礦場不遠,也就四五公里的路,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大門。三更半夜的,礦場門口只掛了一盞60瓦的燈泡,昏暗的燈光投射下來,把這地方搞的像墳場一樣陰森森的,背後的礦區一黑洞洞的。看着像是一座巨型吃人怪獸。

    門口有個停車場,裏面停了不少採石的卡車,我們的車子停在裏面倒也顯不出來。

    猴子和馬傑一前一後的把車停下,滅了燈、熄了火,並沒急着下車,而是坐在車裏觀察周圍情況。整個礦區陰森森的,看不出一點人氣,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詭異。

    "嫂子,你該聽飛哥的話,不該來的。"馬傑左看右看,突然說道。

    "少廢話你。"林可兒踹了主駕駛的靠背一腳。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人走了過來,因為燈光太暗,並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只覺得是兩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符合農家主人兩個兒子的形象。那兩個青年走到猴子的車前窗戶敲了敲,猴子搖下窗戶和他們兩個攀談了一會兒,便下車沖我們這邊一招手。我們也都紛紛下車,圍了過去,八龍,再加武師傅,還有我們幾個。一共十四個人,把這倆青年嚇了一跳。

    "這麼多人啊?"年齡稍大那個緊張地說,看來他就是莫扎了。弟弟莫特沒有說話,卻來回掃着我們,目光裏帶着警惕,看來對我們有些懷疑。

    "嘿嘿,人多好辦事嘛。"猴子說道。

    莫扎搖着頭:"不行不行,人太多了帶不進去。"

    猴子說:"那就少進去一點,你看能帶幾個?"

    "最多兩個。"莫扎伸出手指。

    "行,左飛跟我去吧。"

    我立刻站了出來。

    "你們真是暗訪記者?"弟弟莫特突然說道:"我要看看你們的記者證,還有,你們怎麼沒有攝影機呢?"

    我哭笑不得,這莫特倒是心思縝密,竟然還懷疑上我們了。猴子驚訝地說:"誰跟你說我們是記者啦?你爸肯定傳達錯了。我們是縣上文化部門的,來這是採風來的。其實這暗訪根本不是我們的事,我們只是受你爸之託,所以過來看看而已,要是真有情況的話,我們也能往上報。你要是不相信我們,我們現在就可以走。"

    "哎哎哎"莫扎趕緊攔着我們,又回頭瞪了他弟弟一眼:"你別瞎說!"

    莫特便低下頭了,莫扎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沒事,當然相信你們,那就跟我走吧!"

    "等等,我們整理一下偷拍器材。"

    猴子說完,便把我和武師傅拉上車,讓武師傅教我們兩個安裝炸彈。武師傅沒好氣地說,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去呢。猴子說不行,我嫌你這老頭子太囉嗦,再說你不是怕黃杰坑你嗎,還是讓我和左飛去冒這個險吧。武師傅呸了一聲,說誰稀罕和你去吶,然後便教我們兩個怎麼安裝炸彈。吳師傅說,看黃杰標的地圖,那石室應該不大,有兩管炸彈就足夠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帶上四管吧。

    就這樣,我和猴子每人塞了兩管炸彈。一想到這炸彈的威力,我就有點哆嗦,說這玩意兒安全吧,別不小心炸了啊。武師傅說放心吧,沒有操控是炸不了的。我剛鬆了口氣,就聽着武師傅繼續說:"不過別碰水,這玩意兒和水有化學反應,一碰水就炸了。"

    猴子一聽,就說:"那我要不小心尿上面呢?"

    武師傅沖猴子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看的我也是一陣哆嗦,什麼炸藥啊還不能碰水,難道裏面摻的還是石灰粉?

    猴子扭頭對我說:"聽着沒左飛,沒事別往上面尿啊。

    "我有事也不會往上面尿。"真是敗給猴子了。


    把炸彈塞好,我們便下了車。

    "走吧。"猴子跟莫扎說。

    林可兒突然拉了我一下,輕聲說道:"小心。"

    我沖她笑了笑:"放心吧,一個礦場而已。"

    其他人全部鑽進車裏,我和猴子則跟着莫扎、莫特朝着礦區裏面走去。走進礦區,裏面黑洞洞的,不過依稀可見對面牆上寫着八個大字:安全生產、平安回家。

    礦區門口還有個小房,像是保安室的樣子。哥哥莫扎讓我們等等,便一頭鑽進那保安室里,弟弟莫特陪在我們身邊,始終用懷疑的目光審視着我和猴子。

    我被他看的有點不爽,說你要懷疑我們,我們現在就走。莫特哼了一聲,不再理我,這人的敵意簡直莫名其妙。片刻,哥哥莫扎便出來了,遞給我和猴子一人一件軍大衣,還給了我倆一人一個手電筒。

    "啥意思啊?"我問。

    "保安。"猴子抖了抖軍大衣:"從現在開始,咱倆就是這礦區的保安了。"

    "走吧。"哥哥莫扎在前面帶路,領着我們朝着礦區更深處走去。走過一道高牆,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一間燈火輝煌的廠房出現在我們面前,鏟車在門口進進出出,沒想到這三更半夜的還在作業。根據黃杰提供的地圖,那石室就在這廠房的地下,我們距離已經很近了。

    "哥,我累了,想回去歇着。"弟弟莫特突然說道。

    "你這娃子,辦正經事呢,咋就困了呢?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領他們逛逛就行。"

    莫特走了以後,莫扎便引着我們往廠房裏面走去,廠房裏面分有好多個車間,每個車間都有四五個工人在忙着。這廠子裏人還挺多,所以並沒人發現我和猴子這倆保安是冒充的,估計也很少有人會對保安感興趣的。莫扎領着我們轉了好幾個車間,就算我毛都不懂,也知道好多作業確實違規了,那設備都鏽跡斑斑的,指不定啥時候就會出事。

    莫扎不停地問我們:"拍好了沒?拍好了沒?"

    其實猴子有個毛的攝像機啊,只能不斷回着他:"拍好了拍好了。"

    "接下來的一幕才是最震撼的,你們一定要拍下來。"莫扎說着,把我們領到下一個車間門口。

    我和猴子都呆住了,在這車間工作的都是殘疾人,不斷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的,還有瞎了一隻眼或是半個身子都沒了的,當然他們幹的活也相對輕鬆一些。

    莫扎悲憤地說:"這些都是被石三害的,因為他們不聽話,想逃出礦區!"

    我和猴子氣的牙齒咯咯直響,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石三揪出來弄死。

    "領導,你們趕緊拍,拍下來送到上面!"

    猴子只好假裝拍來拍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莫扎看了他們一眼,臉上立刻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匆忙將我和猴子往車間裏面一推,我倆也心領神會地立刻躲到一個大罐子後面。

    不一會兒,便走過來十幾個吊兒郎當的青年,手持棍棒、鐵鏈等物,一身的凶煞之氣,一看就是專業打手。不用說,這就是石三養的護礦打手了。這些打手看着威猛,其實也沒什麼戰鬥力,嚇唬嚇唬普通老百姓還行,在我和猴子面前完全不夠看的。以前在東城的時候,我還跟毛毛去搶過一個礦場,分分鐘就把裏面的打手給消滅完了。

    "莫扎,你他媽不幹活,在這幹什麼吶?!"為首的一個打手問道。

    "嘿嘿,是關哥啊,我鬧肚子,正準備上廁所呢。"

    "他媽的,就雞巴你屎多?!"那關哥一腳就把莫扎給踹倒了。

    在一片鬨笑聲中,那幾個打手走遠了,我和猴子趕緊走出,把莫扎扶了起來,問他有事沒事。莫扎搖搖頭:"我不行了,我得回去休息"

    猴子點頭:"行,那你先回去吧,我倆再四處逛逛,多搜集他們一些罪證。"

    "那好吧,你倆一定要小心!"

    莫扎拉了拉我和猴子的手,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我和猴子對視一眼,立刻撲進了車間,按着猴子畫給我們的簡易地圖,朝着通往地下石室的入口走了過去。七拐八拐,燈光越來越暗,我倆已經遠離工作區域,終於看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我和猴子一陣竊喜,正準備撲過去,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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