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是這樣的人,對她不好的人,她漠不關心,對她好的人,她湧泉相報。在楚王府,綺紅和賈桐就是對她好的人,賈桐為她挨了鞭子,她心急如焚,說什麼都要去看看他。

    在她那些寶貝里翻了翻,找了一小瓶傷『藥』揣在袖筒里,僅存的幾個杏仁餅用手帕包好也揣起來,她急沖衝去了懷臨閣,想趁墨容澉沒下朝去看賈桐。

    在走廊上遇到齊嬤嬤,老嬤嬤梳着油光的頭,手裏抓了一把瓜子,悠閒的嗑着,不陰不陽沖她一笑,「王妃這是上哪去啊?」

    白千帆急着出門,沒搭理她,聽到老精怪在後頭哼了一聲,「給臉不要臉,趕着投胎去。」

    白千帆有自己的打算,以往對齊嬤嬤她還算客氣,可瞧這樣,橫豎是要撕破臉皮的,死了兩個人,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只是抓不到齊嬤嬤的把柄,齊嬤嬤有白夫人撐腰,隨時可以全身而退。她暫時不能打草驚蛇,能做的就是不理不睬。

    到了懷臨閣,白千帆先去了綺紅那裏,楚王不在,綺紅和綠荷都很得閒。綠荷翹着蘭花指吃點心,綺紅則低頭做針線活。

    見白千帆進來,綺紅忙放下手裏的活,給她蹲了個福,「王妃來了。」

    白千帆嗔怪的笑道:「姐姐真是,總跟我這麼見外,我是個假王妃,全府里就姐姐當了真。」

    綠荷坐着沒動,眉『毛』抬了抬,「王妃是說我沒把你放在眼裏?」

    綠荷說話喜歡帶刺,白千帆已經習慣了,討好的對她笑,「哪能呢,綠荷姐姐是真『性』情,我本來就是個虛的,受了禮數反而心裏不自在。綠荷姐姐這樣待我,是最好的。」

    綺紅笑道,「你這小丫頭,嘴真甜,橫豎都不得罪人。」

    綠荷用帕子擦了擦手,把碟子往她推了推:「吃麼,王爺吃剩下的綠豆餅,你綺紅姐姐做的。」

    小小溜圓的綠豆餅擺在光潔的白瓷碟里,份外好看,白千帆咽了咽喉嚨,也不客氣,伸手捏了一個放進嘴裏,鬆軟,細膩,綠豆的清香在嘴裏瀰漫開來,她愜意的眯了眯眼睛,「真好吃!」

    綺紅聽慣了她的高評價,只笑了笑,「喜歡帶回去慢慢吃。」

    「哎!」得了這句話,白千帆喜上眉梢,慌忙從袖筒里拿出結好的帕子,小心翼翼打開結,『露』出裏邊四個杏仁餅來。

    綠荷嗬了一聲,「上次的餅還在呢,你也不怕吃壞肚子。」

    「現在天不算熱,我藏在瓷罐里擱在床底下,地上陰涼,不會壞。」

    綺紅問,「不是說喜歡吃嗎?怎麼還剩這些?」

    「我捨不得吃完。」白千帆把綠豆餅一個一個放進去擺好,想了想,又抽出另一張手帕攤開,把杏仁餅分開放,「放得太久,送人不好,還是留着自己吃吧。」

    綺紅聽了有些心酸,真真是個傻丫頭,雖然王爺允許她來懷臨閣,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她來得並不多,那些杏仁餅都好幾天了,還剩這麼些。

    綠荷聽到她的話,問,「你要把餅送給誰?」

    白千帆這才說明來意:「聽說賈侍衛挨了鞭子,我想去看看他,因為我他才挨的鞭子,我心裏真是過意不去,也沒什麼東西送他,只好借花獻佛了。」


    賈桐挨鞭子的事,綺紅綠荷都知道,也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綠荷打量她一眼,聲音低下來,「你是不是真的看上賈桐了?」

    白千帆小臉一凜:「胡說!」

    她很少發脾氣,弄得綠荷有些訕訕的,綺紅瞪她一眼,「活該!」

    白千帆說,「賈侍衛教我功夫,他是我師傅。真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責罰他。難道怕我學會了功夫來對付他?」

    綠荷被她這話逗得笑起來,「你師傅都不是王爺的對手,你能行?掂量掂量自己再說大話。」

    白千帆心裏掐着時間,怕耽誤了探望賈桐,把綠豆餅包好放進袖筒,剩下的那幾塊杏仁餅則留在桌上,「探了賈侍衛,我再過來吃。姐姐,賈待衛住哪間房,你給我指指路。」

    綠荷朝綺紅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帶路,賈桐為了王妃才挨的鞭子,萬一讓王爺知道,小命還要不要了?

    綺紅有些為難,「賈桐是個爺們,王妃去他屋裏不好,回頭我替王妃去看他,給您帶個話好麼?」

    白千帆不解,「姐姐是個姑娘,姑娘去爺們房裏才不好,我還沒開竅,不礙事的。」

    話是這樣說,她雖沒開竅,卻嫁了人,是堂堂楚王妃啊!

    綠荷說話直接,「王妃去不得,萬一讓王爺知道,賈桐的小命就難保了,王妃也會惹禍上身。」

    白千帆很執着,「所以我才要趁王爺不在的時侯去,兩位姐姐不說,誰能知道?」

    相處了這麼些日子,綺紅也算了解她,知道這個丫頭年紀雖小,『性』子卻擰,認準了的事情就要干到底,與其在這裏廢口舌,不如讓她快去快回。

    「好吧,我領王妃去,不過你看了就出來,不能多耽擱。」

    「那是自然,」白千帆眉開眼笑,「勞煩姐姐帶路。」

    綠荷還想阻止,那兩人卻已經朝門口走去,她嘀咕了一句:「一個兩個都不嫌事大,出事就晚嘍。」

    綺紅把白千帆帶到侍衛們住的那排屋子,指着東頭第二間,「賈桐住那裏,你進去看了,趕緊出來。我在這裏等你。」

    「姐姐請回去吧,我認得路了。」

    綺紅擔着心,只催她快進去,白千帆也不敢磨蹭,沿着柱廊飛快的進了屋子裏。

    賈桐背上挨了鞭子,正趴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到門口有動靜,以為是寧九,拉長了聲音道:「小九兒,給哥撓撓,傷口痒痒。」

    進屋的人沒說話,揭開了他身上的被單,一隻軟乎乎的小手『摸』上來,賈桐一驚,忙回身看,見是白千帆,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扯了被單蓋好,整個人都縮了下去,牽扯到傷口疼得直抽冷氣,「王妃怎麼來了?」

    白千帆沒作聲,大眼睛裏蓄了淚水,她剛才揭了被單,看到賈桐背上全是一條條的鞭印,有的結了痂,有的還滲着血,上了一層黑乎乎的粉末,看起來很慘烈。

    她自己受苦,怎麼都能熬過去,卻看不得在意的人受苦,墨容澉這個老賊,下手真夠毒的,對身邊人也這麼狠!



第38章 探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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