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嬉笑的時候，趙破陣卻敲敲桌子：「常備鄉勇，駐防鄉里，警備盜匪，防火防盜，搞什麼創收，誰讓你們搞啦？」

    眾人忙起身謝罪。

    不管是土團還是鄉勇，正事之外都干點私活，不然別說發家致富就是養活老小都困難，這是潛規則，潛規則就不能放在桌面上說。趙破陣呵斥眾人，意在提醒，倒不是不讓他們出去搞創收。眾人心領神會，都拍着胸脯做了保證。

    散會後，木匠張代表趙破陣跟李默說：「你也回去看看吧，姜鳶一個人不容易，加把油，趕緊把她收了吧。」

    這兩個月禁錮，耽誤了不少活，李默原定在三月底娶姜鳶過門的計劃看來要調整。

    他有些沮喪。

    這時候孫大牙又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有活，干不干。」

    「這事真不行，今晚還被老叔罵了呢。」

    「你別聽他的，不過是做做樣子，何止你們土團，就是衙門裏的那些捕快也經常在外面干私活，沒辦法，不幹活就吃不飽。貪污納賄現今是不能幹了，監察院那幫孫子如今看的賊緊。你自己想想看，月底就要抬姜鳶進門，你那點錢夠嗎。」

    錢夠不夠都是相對的，風光大辦就不夠，馬馬虎虎就夠。

    姜鳶因為身份限制，李默無法給她一個正妻的名分，所以在儀式上他是決定儘其所有風光大辦，這樣一算，錢就遠遠不夠。

    「怎麼樣，想通了沒有，現今這世道，有錢才有一切。」

    李默咬了咬牙，說：「什麼活？我干。」

    這個活不是一般的活，據孫大牙說有一批女直商人從汜水關過來，經長陵到寧州去。這批人表面看是皮毛商人，實際上是販賣私鹽的鹽梟。

    孫大牙要李默帶人來個黑吃黑，把這批人做了。

    李默道：「孫大牙，你沒病吧，黑吃黑做掉鹽梟？我看他們把我做掉還差不多。」

    孫大牙道：「怎麼你怕了？」

    李默道：「我當然怕，打鹽梟的主意，還不如攻打縣衙，做了鄭長功呢。」

    孫大牙道：「你要是有這膽子，我可以提供幫助。」

    李默吼了聲：「滾！」

    孫大牙這個人好詼諧，也有些為老不尊，熟悉他的人沒人會跟他好好說話。

    眼看李默要走，孫大牙急了，連忙把他堵回來，說道：「你別急嘛，聽我慢慢跟你說。」李默道：「有什麼好說的，鹽梟我可惹不起。」「不是鹽梟，逗你玩的，我還能推你進火坑嗎？是這麼回事。」孫大牙把李默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嘀咕去了。

    一刻鐘後，李默見到小七和二胖，告訴他們準備傢伙晚上出去幹活。

    聽說李默要去打鹽梟的主意，小七和二胖頓時炸了毛，鹽梟可不是牛三斤，任你搓圓了拍扁了，隨便弄，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何況這幫人還是女直人。

    「女直人是蠻人，生吃人肉的，老大，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呢。」李默想了想，決定還是跟兩位好兄弟透點風，「搞女直人是假，吸引緝私隊的注意力是真。至於為啥這麼做——你們就別問了。還有，這裏是寧州，這些女直人都是熟女直。我們奉命查查他們，他們不會反抗的，更不至於搞出人命。」

    小七、二胖最信任李默，既然李默這麼說，二人也沒意見。

    得知三兄弟要出去公幹，姜鳶膽顫心驚，對李默說：「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求你不要去，我什麼都不圖，只求能平平安安。」

    李默道：「傻女子，我奉命外出公幹，哪會有什麼事？」

    姜鳶含着淚道：「你別瞞我了，你去要去搜查女直人，那些人是好惹的嗎？」

    有一剎那，李默也有些動搖，是啊，為了一會兒的虛榮，拿命去搏，真值當嗎。但他的心很快就硬了下來，他為姜鳶拭去眼角的淚水，寬慰道：「沒事的，幹完這一票，我就收手，以後再也不讓你為我提心弔膽了。」

    姜鳶把小臉貼在他的手掌上摩挲了一陣，自己擦了淚，轉身去內屋，出來時手裏捧着一把精鋼匕首：「這是我父親年輕時用過的，我本來想在我們成親那天再給你，現在你把它帶上，不管遇到什麼，保命第一。」

    李默用力地抱抱姜鳶，抓起匕首走了。

    因為李默做事縝密嚴謹，所以每單活都有錢可賺，因此願意追隨的弟兄很多，除了本部十三個鄉勇，還有二十幾個潑皮無賴也誓死追隨。小七奉命借了二十套鄉勇的衣裳讓這些無賴換上，一根一根棍棒拿着，乍一看，難分真假。

    人多好幹事，這是李默總結歷次行動後得出的結論，就像今晚這樣，拿女直人開刀，人少了還真不成。這幫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心狠手黑，真不好惹。

    他跟姜鳶纏綿話別的時候，外面小七和二胖等人已經準備停當，李默沒想到鐵鍋呂也來了，不僅他自己來，還帶了五六個好手。

    孫大牙解釋道：「今晚的活很要緊，所以請呂兄弟也過來搭一把手。」擔心李默不願意，便又拍着胸脯道：「老呂是來助拳的，你還是老大，怎麼幹都聽你的，而且你的那份錢一文不少。老呂的份子我來想辦法，保管大伙兒都滿意。」

    李默道：「休要廢話，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又對鐵鍋呂說：「凡進入寧州的商人都不允許持有弓箭，但女直人生性野蠻，難保沒有犯禁的。你的箭射的比我好，待會兒你帶着弓箭埋伏在暗處，誰要是敢他就射他。」

    鐵鍋呂問：「射他臉，還是射他嘴。」

    李默道：「干正事呢，能不能別說俏皮話。」

    鐵鍋呂哈哈一笑，說道：「放心好了，今晚我專門借了一張弓、二十支箭。」

    李默看那張弓是地道的軍用弓，但上面的編號卻被磨掉了，這種東西屬於地下的黑貨，專門用來干不法生意的。

    長陵城外郭，大寧客棧。

    這是一家專門接待來往客商的客棧，主人叫胡燦，早年幹過馬匪，後來又在官道上混過，有一定的背景。在寧州這地方，客棧、賭場什麼的，沒有寧家做靠山誰都別想站住腳，但長陵的大寧客棧卻像是一個例外，這裏沒有寧家的一分股份，也不向寧家交拜師費（保護費），胡燦完全是靠自己的八面玲瓏、面慈心狠撐起一片天的。

    趁着夜色，李默帶人來到大寧客棧前，他約束隊伍，暫時不讓動。

    負責打探消息的人從隱身處跑過來，向李默、孫大牙、鐵鍋呂匯報了店裏的情況。李默即吩咐小七帶人埋伏在客棧後門，防止女直人趁亂逃逸，二胖帶四個人留在客棧外保護孫大牙，鐵鍋呂帶着弓箭爬上客棧西側的一戶民居房頂，監控客棧里的動靜。

    一切安排就緒，李默這才派人前去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