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蕭佩的是河山盟里大有來頭的袁笙。

    此人是河山盟內務總管邢士堂的得意門生，執掌法紀。

    蕭炎指揮的幾次營救都以失敗而告終，李默問徐文勝原因，徐文勝直言不諱道：「大夥心裏不服氣，憑什麼要一個外人來指揮。」

    李默遂讓徐文勝召集鐵血和忠義社的骨幹進行訓話，在此次之後效率果然大為提高，終於在太原之南的古陶鎮攔住了袁笙。

    為了麻痹袁笙，蕭炎連續派了兩撥人前去送死，誤導袁笙錯判形勢改走小道。

    鐵血社和忠義社齊心協力，終於在疊翠峰下困了蕭佩，急難時刻神劍俠八河現身，哄得袁笙的信任，反戈一擊，救出了蕭佩。

    袁笙所部被殲，他本人也傷重被俘。

    李默此刻就在汾州，聞訊，急忙趕到疊翠峰下。

    李默並不想跟邢士堂結怨，自然不願意殺袁笙，為他治傷後就放了他。

    蕭佩五十出頭，五短身材，胸膛厚實，氣度威嚴。

    見禮之後，李默道：「請先生移步一敘。」

    蕭佩道：「郡王就不怕我凶性大發，害了你？」

    李默道：「我料先生不當如此。」

    二人獨自上山，邊走邊聊，一時步入半山坡的望月亭，蕭佩環顧茫茫群山，對李默說：「久聞大王英明，今日一見，方知天命有歸，原有定數。但不知大王謀得天下後將如何處置我們這些江湖人士？」

    李默道：「天地之大，乃萬生共享，不是哪一個人的，帝王雖大，威在朝堂，權在京師，江湖之遠，鞭長莫及。帝王所嫉者是那些身在江湖卻心懷朝堂之輩，對真正的江湖義士是尊重的。河山盟果然不忘初心，他的結局又豈輪得到別人指手畫腳？」

    蕭佩點頭，道：「如此說來，只要安守本分，便無後顧之憂了。」

    李默道：「江湖逸士多高人，豈敢叨擾。」

    蕭佩長揖到底，謝過。

    下山後，引一雙子女蕭炎、蕭鳳安，令其拜見李默。

    蕭佩道：「犬子習得一些機變之術，可在大王麾下做一個軍校。小女姿容粗陋，性情粗魯，本不堪侍奉，承蒙大王不棄，可在大王身邊做個衛士。」

    李默道：「豈敢，李默與蕭炎兄當以兄弟相稱。」他又看了眼蕭鳳安，道：「承蒙姑娘錯愛，李默一定不會辜負。」

    蕭鳳安寒着臉拱了拱手，態度十分僵硬。

    蕭佩讓女兒以妾侍身份留在李默身邊保護他的安全，以此為條件換取河東與他的結盟。此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藉此消弭李默與蕭鳳安的仇怨，以免給人以可乘之機。

    這一層早在蕭鳳安夜闖洞房時，就已經想透了，河山盟分裂，父親這一派被淘汰出局。河山盟的歷史裏只有成王敗寇，沒有出局歸隱一說，所以他們並無選擇，只能設法東山再起，而要想東山再起，就只能依附於李默，而她與李默的仇怨卻是橫亘在中間的一座山，不把它搬開，結盟勢難成功。所以她只能做出犧牲。

    但她對李默的怨恨顯然還在，表情僵硬也就不難理解了。

    蕭炎又叫過一雙兒女，仔細叮囑了，這便和八河揚長而去。

    自這一刻起，河山盟正式分裂。

    李默在回太原的路上跟蕭炎進行了一次長談，這次讓蕭炎擔綱營救蕭佩有試探他能力的意思。大爭之世，無所不用其極，刺客這把利刃當然要用好。

    神機將軍一脈肯主動投效是他的福氣，他必須善待這找上門來的福氣。

    晤談之後，李默認定蕭炎是個幹才，用好了絕對是一口所向無敵的絕世神劍。

    至於蕭鳳安，李默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她擔着妾侍之名來做他的保鏢，並非李默本意。但蕭佩這麼安排了，他也只能先接着。李默不敢奢望他們間的仇怨能很快冰消瓦解，只是希望能暫時穩住她。這是利益的結合，絕不涉及男女情愛。

    回到太原的第二天，李默就收到消息：王世安病逝了。

    李默接報後唏噓不已，泰和二年真是流年不順，大夏的開國功勳們一個接一個的離去，先是宋馳倫老馬失蹄，陰溝裏翻船，在慶州被小股馬匪擒殺。緊接着羽林軍大將軍史陳良又因觸發軍紀被貶，在流放的途中上吊自盡，不久前寧世檢病死軍中，現在又輪到了王世安。

    一年之內死了四個三品以上大將，怎不令李默唏噓感慨。

    這其中除了王世安是病死的，其餘三位的死都與寧是敬脫不了干係，宋馳倫因小過被貶出京，老將年紀大了，戎馬邊關難保有失手的時候。

    史陳良觸犯軍紀是實，但罪不當貶黜，被貶也就是了，皇帝又半道派人羞辱他，硬是逼着他上吊自殺。

    寧世檢的情況大同小異，與其說是積勞成疾，不如說是抑鬱而終。

    李默派小七為使者前往河中府弔唁。

    小七走了一趟回來對李默說：「我今日才知道你不回長安是對的，咱們的那位皇帝是真的變了。狠毒無情。」

    據小七說王世安死後沒有得到任何追贈，孤兒寡母也沒有得到任何慰問和撫恤，屍骨未寒，朝廷的使者就亟不可待地霸佔了河中大都督府，硬是把他孤兒寡母攆了出去，王世安的舊部死的死，逃的逃，樹倒猢猻散，悽慘的不行。

    李默道：「這是帝皇心性，只能說他比太宗皇帝更果決，眼見身體有恙，自知時日無多，便開始剪除功勳重臣，好讓他的子孫後代安穩。」

    小七道：「你說的是，當初他殺秦王，我便知道這個人變了。得虧你走的利索，否則下一個就是你。」

    李默道：「不說這個了，你跟三娘子怎麼樣了，她還是不讓你進門？」

    小七滿不在乎道：「不進門就不進門，我樂得逍遙自在。現如今的河東樂坊都有我的股份，夜夜做新郎，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呢。」卻又問李默：「你跟蕭家的是怎麼回事，聽說她現在寸步不離你左右，連你睡覺都站在門外給你把門？你們之間有沒有那個什麼？」

    李默朝外面瞅了一眼，說：「你現在是不能回家，我現在是有家卻似無家，在她眼裏我就是囚犯，想跟小玉親熱一下都沒機會。」

    小七笑道：「你是活該，當初你就不該答應這個要求，蕭佩讓他女兒看着你，能讓你有好日子過？不過這樣也好，顏家的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我真擔心你吃不消。」

    李默咳咳了兩聲，喝了口茶：「長嫂如母，嘴巴放乾淨點。」

    小七道：「我去，她算哪門子長嫂。好，好，好，疏不間親，自古枕頭風最是厲害，算我沒說。」

    剛說到這就聽得門外有人爭吵，一個聲音又尖又細，扯着嗓子在那嚷，然後就聽得一聲清脆的耳光。

    小七驚道：「打上了，真打呀？」

    驀然間就聽得顏如玉扯開嗓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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