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判哨聲響起的一瞬間，不少米蘭球員都直接倒在球場上。

    打平了皇馬，這是好事。

    兩粒客場進球也彌足珍貴。

    但是這場比賽他們太累了。

    全場面對皇馬的緊逼，這讓米蘭壓力極大。

    全隊都一直繃着一根線，隨時有可能斷裂。

    幸虧常明的兩粒關鍵進球，鼓舞了士氣。

    否則這場比賽還真是很困難。

    儘管同樣疲憊，但常明還是堅持着。

    拽起地上的龍瑜，招呼隊友，來到球場邊向遠道而來的球迷致謝。

    作為米蘭隊長，這是他應盡之責。

    可是令他沒想到除了米蘭球員之外，伯納烏主場球迷也為他響起了掌聲。

    這是常明從來沒有料到的。

    一方面，自己可是伯納烏的敵人。

    而另一方面，自己還曾經效力過巴薩。

    這樣的身份，居然在伯納烏贏得了客隊球迷的掌聲。

    常明心中無比感動。

    賽後，親皇馬的《馬卡報》關於這場比賽的總結十分到位。

    「皇馬沒有贏下米蘭，因為皇馬沒有戰勝米蘭隊長。」

    在這場比賽之後，關於常明的稱讚鋪天蓋地。

    再次在世界足壇引起了一波騷動。

    一場歐冠半決賽，常明的梅開二度個個精彩。

    而且無比重要。

    他已經成為了這支球隊的絕對精神領袖。

    當天晚上，米蘭全隊回到酒店休息，第二天上午再飛回米蘭。

    可是當天晚上，常明和龍瑜深夜來見阿來格里。

    阿來格里十分不解，穿着睡衣開門見兩人。

    「你們這是……」

    「教練，我們想跟您請個假，留在西班牙幾天，晚些回米蘭。」

    「這……」

    阿來格里心中大驚！

    這是什麼情況！

    回想幾年前，穆里尼奧帶領國際米蘭在伯納烏贏得歐冠冠軍之後，就發生了這事。

    他跟俱樂部請假，要留在馬德里幾天。

    俱樂部欣然應允。

    結果，他留下來，是為了跟皇馬談加盟細節。

    最終穆里尼奧也真的直接加盟了皇馬。

    而再往前，巴薩的核心菲戈也只是在一場宴會上，就被皇馬挖走，離開諾坎普。

    而現在常明和龍瑜剛剛帶領球隊逼平皇馬，就要留在西班牙？

    種種先例，讓阿來格里不得不多想。

    可是這話還不好問。

    就在阿來格里遲疑中，龍瑜看出了門道。

    「教練，你別瞎想啊，不是你想的那個事。」

    「……」

    「大明曾經的恩師，嗯，去世了，我們要去一趟巴塞羅那……」

    「哦！」

    阿來格里這才一顆心落在肚子裏。

    他有點兒想笑。

    畢竟兩人沒打算離開米蘭。

    但是忍住了。

    如果這時候笑了，估計兩人就真不想跟他處了……

    「唉，怎麼有這種事？你們節哀，趕緊去忙吧，只要能趕得上下一回合的歐冠半決賽就行。」

    阿來格里好言安慰，放走了兩人。

    而此時常明已經沒了精神。

    甚至都忘記了跟阿來格里告別。

    龍瑜已經提前打電話找好了車。

    從馬德里到巴塞羅那一共616公里。

    開車六個小時左右。

    司機飛馳在馬路上，常明和龍瑜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已經入夜，龍瑜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說起來，龍瑜畢竟跟巴塞羅那沒有什麼感情。

    之所以同去，也只是因為陪自己的兄弟。

    而常明盯着車窗外飛逝的黑夜，眼中一直淚水涌動。

    六個小時，似乎一輩子那麼長。

    六個小時，也似乎一瞬間那麼短。

    在巴塞羅那郊區的一座教堂前，汽車遠遠停下。

    此時已經是清晨，天已魚肚白。

    前面早已經水泄不通，常明和龍瑜步行進入其中。

    教堂不大，但是擠滿了前來弔唁的人群。

    緩緩走入，一眼就看到了門邊的阿德里亞。

    看到常明，阿德里亞眼眶發紅。

    與常人的握手禮節不同，常明快步上前，緊緊擁抱這個小兄弟。

    「ming，你來了。」

    「阿德里亞，我來晚了。」

    前來弔唁的人群不斷，顧不得多說什麼。

    常明和龍瑜由人指引，來到第四排坐下。

    第一排都是親人。

    第二排是各路長輩、官員。

    第三、四、五、六排，特意留給了巴薩的朋友。

    在面前不遠處，一副遺像佇立在前。

    蒂托·比拉諾瓦。

    巴塞羅那的球員。

    巴塞羅那的教練。

    巴塞羅那的……孩子。

    看着照片上的比拉諾瓦，常明眼淚落下。

    他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時候他剛從華國來到歐洲，來到巴塞羅那。

    人生地不熟。

    在球隊中，他甚至都語言不通。

    後來，慢慢融入球隊，遇到了很好的隊友，很好的教練。

    比拉諾瓦就是其中之一。

    跟青訓教練米格利和b隊教練恩里克不同，比拉諾瓦從來沒有直接執教過常明。

    但是在常明的生活里，卻總是有比拉諾瓦的影子。

    在訓練場上，比拉諾瓦隔三差五就來青年隊，指導球員訓練。

    而對於常明，他從來都是另眼相看。

    不僅認真指導，更是願意彎下腰跟常明討論一些比賽的細節。

    對於常明的天賦，比拉諾瓦十分清楚。

    在巴塞羅那，比拉諾瓦是第一個認真斷言自己「未來你會贏得金球獎」的人。

    當然，一切都得在天賦能夠兌現的基礎上。

    為了幫助常明兌現天賦，比拉諾瓦不惜代價的跟瓜迪奧拉交涉。

    聽恩里克說，私下兩人甚至發生過爭吵。

    正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而當常明被巴薩賣掉的時候，比拉諾瓦甚至衝到瓜迪奧拉的辦公室，言辭激烈地請求收回成命。

    這對十分默契的老搭檔，職業生涯幾乎沒有什麼爭吵。

    至此一次。

    後來瓜迪奧拉離開了，比拉諾瓦成為了球隊主帥。

    他第一件事，就是給常明打電話，希望他能回來。

    可是常明在米蘭一切順利，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

    知道現在，常明都能回憶起當時比拉諾瓦失望的神情。

    可是，要知道比拉諾瓦可是電話邀請的，常明也電話拒絕。

    怎麼能，看到神情呢？

    但常明很篤定。

    他就是看到了。

    這位對自己無比喜愛的教練，直到最後一次見面還在關心自己未來的教練。

    這樣一位教練，早已經是常明心中的老師了。

    就是這樣以為恩重如山的老師，昨日，走了。

    思念越深，眼眶越紅。

    情到深處，悲不自已。

    再見，老師。

    願你在另一個世界，依然有足球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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