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塢山外,聽到宿家封山的消息,在場的修士臉色頓時的就變了,有幾個散修試圖往前走,結果剛靠近就被南塢山口的陰風逼得退後數步,顯然無法再前進一步。

    眾散修紛紛看向操持靈舟幕牆的人。

    白髮蒼蒼的老者穿着一身粗布衣,腰間別着兩壺酒,蓬頭滿面,唯獨一雙眼渾濁不清,辦完事就拎着酒壺倚在幕牆旁邊喝酒養神,大有不管不顧之勢。

    「你幹什麼,別上前,那是宿家的護舟人。」

    聽到護舟人的名聲,散修只得停住腳步。

    宿家靈舟在東寰南界赫赫有名,以符籙陣法聞名宿家其實更聞名的是造舟術,靈舟鍛造匯聚宿家歷代人心血,靈舟之器堪稱東寰之最,據說宿家最上等的舟器,一艘就集結了宿家所有陣法符籙之精髓。

    為防止宿家之術外泄,因此每一艘宿家靈舟僅有一個護舟人。

    見其他修士知難而退,離火派長老很滿意,同時讓其他修士查點被風捲走的修士。

    「大部分低階修士都出來了。」

    「聽聞東海的散修進去了,還有其他一些修士,該不會比我們快吧?」

    「怕什麼,宿師兄最先進去的——」

    「宿家修士有無失蹤之人?」老者問。

    白髮老者話一出口,旁邊的宿家修士下意識回道:「宿家低階修士都在這,剩下的只有隨宿弈師兄進去的幾位師兄師姐」

    修士話說一半,旁邊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說。

    這次他們出行的靈舟並非宿家修士出行常用的靈舟,因近期靈舟使用頻繁,臨出行宿家長老才從宿家靈舟閣里調用了一艘積灰的靈舟,連着護舟人也是籍籍無名只知道他姓戚,好喝酒,其他一無所知。

    宿家幾個修士也是有點眼力,隨行的宿家長老與這位護舟人交談甚少,很多事都避着這人。

    白髮老者不語,四周修士的討論都落在他的耳中,他喝着酒,目光從遠處低聲交談的宿家長老身上移開,落在陰氣沉沉的南塢山上。

    那就是人都齊了,剛剛他看到那個人影,會是誰?

    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白髮老者閉上眼睛,他現在也就是一個開船的。

    離火派長老看向南塢山,見着這陰風逐漸兇猛,只得看向宿家長老:「我派幾位金丹修士皆以進入但這真的沒問題嗎?」

    大部分修士只衝着南塢山陰氣來的,圖着除魔衛道歷練混點資歷,可離火派的人卻清楚得很,這這個裂縫不簡單,封印圖紋怪異,卻能將南塢山這等陰氣全數隱藏,儼然是大修為者佈下的特殊封印,極大可能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惡鬼是小事,可封印是大事。

    如果這是隕落大能者坐化留下的坐化之地,那最先發現的宿家跟離火派

    「越強的靈氣越容易引起惡鬼的覬覦,你想往南塢山更里的位置,只能靠金丹修士。」宿家長老看着眼前陰氣滿盈的山,以及眼前裂開半處裂口的封印,南塢山陰氣肆虐情況詭譎,其中極有可能有尚未被發現的坐化之地,所以在得到離火派消息的半個多月前,他們就派人來查了。

    結果是幾個元嬰期修士進去後皆是負傷而出,唯獨幾個金丹修士狀況尚可。

    別看這裂開的封印平平無奇,裏面詭異之處多得是。

    這座南塢山仿佛是活的,修為越高的人進去,反倒越會受到限制。

    「大能者坐化之後確實會有這樣的先例,有的大能者不願自己的洞府遭人入侵,死前就會立下禁制,修為越高,越難入內。」宿家長老抬眼看着眼前的南塢山,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道南塢山的封印,怕是他為了抵禦仇人入侵立下的,若非破了這口子,我們還未曾發現這南塢山的端倪。」

    這種坐化之地,裏面藏着的東西必不簡單。

    若非離火派對此地熟悉,宿家也不會在第一時間與發現南塢山隱秘的離火派合作,立下界碑令與攔住消息,免得其他勢力的人捷足先登誰知道稍不注意,跑來了這麼一群想進山的修士。

    離火派長老還想再說。

    「放心吧,進去的是我們少主,雖是金丹,但以他的能力,這南塢山外邊陰氣不過是小玩意。」宿家長老沉聲道:「更何況裏面」

    「裏面?」離火派長老忽然想到在南塢山消息傳出去之前,宿家也是派過人進入南塢山,只是那一批修士至今沒有下落,不然也不至於讓宿家少主宿弈親自出馬。

    「附近城鎮流竄出這麼多惡鬼,南塢山的陰氣還久久未散,封印數百年的惡鬼凶祟,還留在裏面的東西,你以為那些散修進去還能活着出來坐化之地之外,可是有一座活人墓。」

    「如果有人進入了死在活人墓中,那就咎由自取。」宿家長老看向南塢山勢在必得,不緊不慢地說道:「畢竟我宿家封山,為的是大仁大義。」

    -*

    南塢深山山道里,四周枯樹皆是翻卷過的痕跡,七倒八歪。

    枯枝爛葉之上,宿聿再次清醒的時候,那股肆虐的風停了下來,他伸手碰到潮濕的地面,更加濃重的腥臭味迎面而來,他不由得撐着手坐了起來,一動身立刻注意到受傷的斷腿。

    斷腿事先被簡單包紮過,但骨頭已經曲折變形刺破皮肉,直通大腦的痛感一陣一陣。

    這是哪?

    哦對他好像是被捲走了。

    宿聿感覺自己的大腦清醒了一點,他抬頭看向高處,四周似乎少了嘰嘰歪歪的聲音,高處那些流光溢彩般紊亂的煙氣已經消失了,恢復成宿聿最先看到的緩慢飄蕩的煙氣,他現在大概清楚了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大概是受到丹田裏那個「眼睛」的影響

    ——以至於他的天生失明的眼睛現在卻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宿聿看着體內那個悄無聲息運行的圖騰,他甚至能感受到四周那種黏膩的陰氣往自己身體裏鑽。他也只是看了一會,很快摸索着周圍的狀況,扶着枯樹站了起來,正想往前走時,忽然注意到腳踝上的異物感。

    什麼東西?

    宿聿低頭,清晰地看到自己沒受傷那條腿的腳踝上的鎖鏈,鎖鏈的顏色與他體內圖騰邊上飄着的脂白陰氣相似,其間卻帶着若隱若現的血紅色,沿着他的腳踝到更遠的地方,格外的顯眼。

    原先意識昏沉,再加上突然出現在他眼睛裏的詭異東西太多,他居然沒注意到腳上還綁着這一東西。

    宿聿動了動,腳踝上的鎖鏈輕飄飄的,有一股微弱的阻力感,另一端有東西。

    他拉了一下,卻沒拽動。

    這麼重?宿聿微微蹙眉,不禁加了幾分力道。

    張富貴是被拽醒的,清醒過來的時候捆在他腳踝處的鎖鏈崩得極緊,隨着另一端的拉扯,他整個魂體立刻受到一股不可抗力,一下子就被拽出了十幾步遠。

    摔到宿聿身邊的時候,他還在顛簸中沒反應過來,「道、道長!?」

    聽到熟悉的聲音,宿聿想起來了是他沒殺的那個小鬼。

    張富貴見到宿聿激動不已,天知道他被風捲走的時候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了,原本是跟着幾個鬼友跑路的,路沒跑成,貪吃的鬼友沒了,現在南塢山口又被封了,自己又重新被陰風卷進了這山里,前途堪憂,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如今再見到道長就像是找准了主心骨,顧不得剛剛是什麼拽得自己頭昏腦漲,急忙靠近宿聿:「道長!」

    白色人團靠過來的瞬間,宿聿退了半步。

    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張富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卻沒敢離宿聿太遠。

    見白色人團沒再動了,宿聿也無意去關注他。

    他抬頭,隱約看到周圍的白色煙氣往一個方向飄動。

    「道長,你去哪啊?」

    張富貴見到少年動了,正想跟上,剛走兩步見到他走的方向,頓時冷汗直流,急忙伸手拉住人:「那地方可不能去,進去深山,都是大鬼們的地盤都在廝殺搶奪小靈脈。」

    宿聿聞言,疑惑道:「小靈脈?」

    張富貴一愣,這不是修道界人人都知道的事嗎他不敢反問,只能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也是開始修煉才聽山裏的鬼說的說是千年前修道界有個大魔頭毀了人間萬寶殿,導致靈脈崩塌,無數大能者紛紛隕落,以至於東寰修道界一衰數百年,直至發現了大能者坐化之地。」

    像他們這樣的鬼修煉靠陰氣,可天地本源來自萬物靈脈,修士更是吐納天地靈氣進行修煉。

    靈脈衰落,也就導致修士們修煉受限,境界止步不前傳聞那些修士隕落之後的坐化地內,有一部分隱藏着千年前的靈脈殘餘,被稱為小靈脈。小靈脈雖比不上千年前,但足以開闢成為新的靈脈,卻也解決了修士們靈氣匱乏的問題。

    張富貴知道的不多,但聽一些鬼提過,說他們南塢山陰氣過分充裕,又有奇怪的封印,可能也是千年前哪個大能者的坐化之地。

    宿聿說話時帶着一種倦意:「你一個小鬼都聽過的傳聞,他們不知道?」

    「啊?哪個他們?」張富貴意識到什麼:「他們是為了」

    外面那群修士大概就是衝着這山裏的東西來的,宿聿說了一句就沒再說了,識海里的思緒似乎越來越清醒。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時候也是想到懸崖,識海里的斷斷續續的記憶接連浮現,記憶停留在最後迎面席來的狂風,以及視野中混着異彩的流光。

    他是誰來着,他叫宿聿。

    他怎麼來到這裏的?

    懸崖掉下來的。

    張富貴瞥見宿聿的異樣:「道長,你怎麼了?」

    宿聿捂着額間,斷斷續續的記憶往回扭轉。

    這時候,一個特殊的手印經由圖騰在他的識海中浮現,幾乎一瞬間宿聿就認出了這個手印就是當時他墜崖殺惡鬼時無師自通使用出來的手印。

    一想到修士符籙手印陣法等東西,宿聿知道這是修士的術法手段,可讓他去細想這些東西,他卻沒有一個確切的認知,就好像他從未深入學習過。

    而現在,這個浮現在自己識海里的手印,明明是極其晦澀的紋路,組合起來令人摸不着頭腦,就像見到這個紋路,他就知道它是手印,而不是陣法,也不是符籙。可只是看一眼,宿聿下意識就跟着去描繪,仿佛天生知道它的走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荒謬感。

    宿聿的手指抬了起來,丹田裏盤踞的陰氣似乎隨着他的意念動了起來,從圖騰的周邊運轉起來,沿着經脈往外流去,可剛往外流不久,這些陰氣就像是失去了方向,沒轉動幾息,頓時潰散回退到丹田處。

    宿聿停住了,他知道怎麼畫手印,卻不知道怎麼去推動它。

    這時候,他扶着樹幹的手往前一滑,右腳落地的時候聽到了咔嚓的碎聲。

    撲面而來的腐臭氣息難以忽略,幾乎一瞬間,宿聿感覺到一股寒意。

    他抬眼往側邊看去,昏黑充滿白氣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個接連的黑點。

    「那是什麼?」宿聿問。

    張富貴聞言一扭頭,就看到枯樹林裏一雙雙眼睛對着他們。

    昏暗的枯樹林裏,此時正站着一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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