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是我了。」

    周承安釋然，她還是她！

    韓玉瑾看他聽懂自己的來歷，繼續說：

    「如果，今天我命喪這裏，只是韓玉瑾死了，林靜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家。我本不屬於這裏，現在是我回去的時候了。幫我把我的身世告訴我夫君，請他不要難過，我只是回去了。」

    韓玉瑾心裏清楚，就算真的葬身江底，也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容易就回去了。

    周承安聽到她的話，眼神暗了下去。他低頭看着韓玉瑾，低聲問道：

    「你這是在向我告別？還是…你根本就是在撒謊，不想連累我？」

    周承安抓住她的肩膀，生氣的說：

    「你那麼聰明，你知道我不可能丟下你一個人，你怕自己連累我，所以撒謊！你知道我嫉妒沈遠寧，所以你就故意刺激我？你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了，是不是？」

    「你想多了！」

    韓玉瑾偏開頭，要掙扎開他的鉗制，卻被他抱住了。

    「我喜歡你。」

    韓玉瑾愣住了，雖然知道他的心意，但是被表白，還是這樣情況下被表白，還是生平第一遭。跟沈遠寧在一起時，他也沒有將愛意說出口。

    周承安看她不再掙扎，輕聲說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撒謊，我不可能會由着你在我懷裏消失。如果我們葬身江底，也算老天憐惜，成全我的這一份情，黃泉路上，有你為伴！」

    他扶住韓玉瑾雙肩，低頭看着她，目光溫柔的說：

    「如果僥倖，你我未死，我會去彌補我做錯的事，但願你給我個等你的機會。」

    韓玉瑾已經神飛天外了。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組在一起卻讓人迷糊了。

    沒等她一直迷糊，船身「哽吱」一聲，裂開了。

    周承安不及多想。環着她的腰就跳了下去。

    韓玉瑾會水，除了剛進水裏一時寒冷不適應，之後就努力的配合着周承安，向前游去。

    水底的暗涌，寒冷。沒過多久，韓玉瑾就感覺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了，手腳麻木，提不起力氣。

    一個晃神，未能換氣，被嗆了水。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隨着水流飄去。

    周承安看到韓玉瑾堅持不住，一把拉住她，環住她的腰被水衝過幾個浪潮。

    在韓玉瑾喘不過氣的時候，周承安嘴巴湊了過去，幫她渡氣。

    韓玉瑾心裏酸楚。她知道，這樣下去，他們兩個必死無疑。

    她用力掙扎開周承安的懷抱，周承安反而抱緊她，用行動表達着「生同生，死同死」的承諾。

    韓玉瑾忽然覺得小腹墜痛，身體裏有液體順着雙腿流了出來。心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悽然的想：孩子，終歸是我們無緣。

    身體神識漸漸模糊，在她腦海最後一絲清明的時候。她看到周承安眼角有淚，更拼命的給自己渡氣。

    再見了，周承安！

    再見了，沈遠寧！

    周承安看着在自己懷裏一點點沒有知覺的韓玉瑾。心痛如絞，用力的抱緊她，雙手把她的頭護在自己胸口，任水流將他們二人沖向未知的地方。

    韓玉瑾在閉上眼睛的時候，知道自己會命喪於此，並沒有抱着能得到返程票的僥倖。當她意識朦朧的感覺有人抱着自己，用他的體溫來溫暖自己冰冷的身體時，韓玉瑾從心底泛起難忍的酸澀。

    很想動一動，卻發現身體像是被巨石碾壓着，下腹傳來的疼痛，使她再次陷入黑暗。

    渾渾噩噩，韓玉瑾不知道經歷了幾次半夢半醒，始終都無法讓自己的神識歸位，每當她用力凝聚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去甦醒時，總有無盡的疼痛將她再次帶進黑暗中。

    她想，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覺，猶如鈍刀子一般，凌遲着自己。

    她不再努力，不再去凝聚自己的意識，任由自己陷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她想，這大概就是報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黑暗快把她腐蝕的時候，一陣耀眼的光芒出現在韓玉瑾面前。

    韓玉瑾看到了那個從頭髮絲到後腳跟都很仙的書靈。

    與上次不同，韓玉瑾完全沒了調戲他的心情，只是瞥了他一眼，依舊蹲在地上抱着雙膝。

    「你怎麼不說話？」

    韓玉瑾依舊不理他，他不是書靈嗎？掌控着書里的一切，是他告訴自己：此後莫問魂歸處，且把他鄉作故鄉。

    自己才會很努力的去適應那裏，去適應沈遠寧，可是又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

    書靈似乎能看透她的思想一般，接着說：

    「你無需埋怨我，世事皆有因果。若是你當初按着原定的路線走，做了沈遠寧的妾室，就不會有賜婚，沈遠寧不會在婚後對你慢慢動心，陳月喬也不會介意你的存在。沒有她的推波助瀾，你與周承安也不會有再三的牽扯，你若不對他心懷感激，在泰王謀反的時候，也就不會出現劫持戚薇的事情，你來不了流離江，孩子也不會就這樣沒了。這世事，都離不了因果二字。」

    提起孩子，韓玉瑾又是一陣痛徹心扉。

    書靈看着她雙肩抖動，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哭泣，嘆了一口氣說：

    「我之前說過，因為你的介入會改變很多事情，所以在許多事情上出現了偏差。這個世界的路是定好的，哪怕是有偏差，卻也不會影響太大。你與沈遠寧終究是有這一世的姻緣，這個孩子早晚會有，也會平安的生下。但是，從你決定去前殿阻止泰王的時候，就已經扭轉了你孩子的命運。」

    「你的出現，引開了泰王的視線，乾王因有陳貴妃護着，沒有與泰王有正面交鋒，周承安也沒有因為救他而落下殘疾，你扭轉了周承安命運的同時，把自己的命運也改了。」

    韓玉瑾聽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說着，抬起頭，直直的望着他說：

    「我要回家，求你，送我回家！」

    韓玉瑾一點都不想在這裏待了。

    那書靈只是搖搖頭，又嘆一口氣說：

    「這個我無能為力！」

    韓玉瑾頹廢的低下頭，書靈看她傷心的表情，又說道：

    「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一向是如此退縮不前嗎？」

    韓玉瑾抬起頭，不解的看着他。

    「你沒了孩子，處境危險，就算回去後，也是前路坎坷。所以，你要退縮了？」

    「你頂着韓玉瑾的身份欠下兩個人的情債，所以，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未完待續。)

    PS：  感謝桃花朵朵七、折斷的蘆薈的粉票和副版的桃花扇。

    書評區精華用完，下周再給姐妹們加精，在這裏謝過我們的副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