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加大力度是……」鬼一拿着情報來向蘇君稟報，聽着這句話，不由愣神道。

    「哦，沒事。」蘇君擺了擺手。他也就是隨便一說，希望的是豚人族那邊繼續「加大力度」。

    死傷多少人蘇君向來都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話，蘇君不介意多拿幾座城送給對方，讓對方暴露出更大的破綻。

    光是這次水淹安沙的舉動，就已經讓天眼發現了豚人族的不少蹤跡，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只靠幾個人去完成。

    如果不是海族情況特殊，順着水路很多行跡都難以查找，只怕他們一個也逃不出聯邦的查探。

    當然做這種事名聲上會不太好聽，對聯邦內部的積極性打擊也比較大，其餘幾位大宗師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蘇君還想借用聯邦之力對方紅衣軍的話，也只好忍痛放棄這個看上去不錯的想法。

    「去把這個交給神一，這件事讓她接手，天眼繼續遺蹟的發掘工作。」蘇君將報告遞迴給鬼一，口中說道。

    「是。」鬼一恭敬行禮，沒有任何異議地退了下去，飛快向着神一的方向過去。

    這就是召喚生物的好處了，換做其他手下，絕對做不到這麼幹脆。

    畢竟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天眼查探到，也一直是他們在跟進，眼見到了要收穫果實的時候，蘇君卻讓神一和紅樓來接手……

    從大局上看，天眼固然沒有足夠的能力接這件事，但人心從來不是那麼簡單。

    當然神一和鬼一全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別說是權力和利益受損，蘇君讓他們當場自殺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會忠實地執行。

    作為召喚生物，他們沒有了生命的基本本能，連自身的生命都可以隨意放棄，自然不會被其他事所影響。

    蘇君交代完之後，就安坐在辦公室里，等待起其他人的電話。

    果然沒過多久，蘇君手邊的電話鈴聲響起。

    「再來開個會？」

    「你這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啊……」

    蘇君語帶笑意地說道，電話那頭的左惜珏嘴角微抽，隨即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我是第一個找你的？」

    「嗯。」

    左惜珏沉默了片刻，她當然不會認為，其他人的消息會比她慢，只能說對於安沙之難這件事，她是最沉不住氣的一個。

    而左惜珏聰慧異常，轉念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安沙之難對聯邦來說是災難，但實際造成的損失，並沒有大到難以想像的程度。畢竟城沒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可以再生……

    只要滅掉豚人族，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聯邦要做的事，就是慢一點，再慢一點，儘量降低豚人族的警惕，再進行最後的收網。

    可是每拖一天，安沙那邊就有無數人喪生洪水之中……

    左惜珏握着電話的手微微發緊。道理她都明白，可她畢竟只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少女，要讓她輕易丟棄上萬人的性命，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左惜珏略帶些自嘲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來：「你們這些老傢伙，心腸都是這麼硬的嗎？」

    「我比你小……」

    「再見！」

    左惜珏憤憤地掛斷電話，她已經明白了眾人的決定，包括蘇君在內，所以這件事根本不是她能左右的。

    如今的聯邦頂層是七位大宗師坐鎮，平常時候固然權力極大，幾乎可以說是任意行事，但那也是無礙於其他人的時候。

    眼下左惜珏若想提前救援，勢必會遭到所有人的阻攔。就算是大宗師也不能以一敵六……哦，蘇君或許可以。

    左惜珏又想到那天的廣場，那個輕描淡寫壓下所有人的身影。

    「他走得太快了……再給他一些時間，恐怕就只剩下更高的那層門檻……」左惜珏心中默默想着。

    以她現在的境界，已經能看到那層大門，甚至她能清晰地感應到，一旦踏破那層大門，可能就會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層次。

    ……

    聯邦拖住了。

    在高層明知道安沙局面的情況下，聯邦還是有意拖延了數日，一直到消息遠遠地從北方傳來，聖武殿才開始做出回應。

    這種情況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當初靈氣復甦剛剛出現的時候，聖武殿也拖延了很久才有反應，但那次拖延得太過，以至於很多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而這次不一樣，豚人族摧毀掉安沙城的信號塔，這給了聯邦最完美的藉口，他們一直得不到安沙方面的具體情況，一直到如今才確認。

    反正這世上深入了解信號塔原理的人，也就只有一群技術人員而已，就連武者們也大多不了解——大家都是九年義務教育，那就都是中學生的知識水平。

    而拖延到的這幾天，也確實給了聯邦很大的幫助。

    聖武殿不但鎖定了很大一批豚人的行蹤，連「內鬼」也查出了些端倪——不出所料，是趙家的問題。

    按說靈氣復甦的時間也不短了，豚人的繁殖能力大大增強，甚至出現大宗師級的強者，這情況東海方面一直沒有察覺，本就是一種失職。

    而紅衣軍能莫名出現在邊界地帶，一連數月都無人察覺他們的來歷，這一點更令人奇怪。

    但若是趙家內部出了問題，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有人在故意隱瞞豚人族的來歷，甚至幫助他們登陸地面，偽裝成紅衣軍進入邊界地帶。

    等到豚人族完全安頓下來，或者達成了他們的某種目的，這才真正進入聯邦內部。

    「明天趙家會過來人，把這件事交代清楚。」南樂榮親自致電蘇君，如是說道。

    「我會到。」蘇君應了一句。

    ……

    而就在聯邦內部開始自查，同時也盯上豚人族行蹤的時候，安沙城附近，正有一對男女在緩緩行走着。

    女子看上去模樣與常人無異，有着一頭亞麻色的長髮，倒是她身旁的男子形貌特殊，臉上光潔無比，沒有半點毛髮。

    長期生活在海洋里的豚人族，正是這樣的無發模樣。

    「為什麼？我帶你們來到這裏，沒讓你們殺死這些無辜的人！」女子腳步緩慢，卻在聲嘶力竭地吼着。

    「這是個意外，親愛的。」男子輕嘆了口氣，試圖上去抱住她，「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