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家下班時間。

    alma把整理完的合同文件裝進抽屜里看了看表：「我先撤了，你們誰最後走的時候把門鎖好。」

    「嗯。」小偉從樓上下來手裏拿着幾罐可樂：「我鎖門。」

    「拜拜alma姐。」裴娜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滑着鼠標。

    安迪從wc出來揮了揮手：「明兒見。」

    「明天王楠不是找你有事聊麼？」董寧問。

    「哦！對！忘了。」安迪皺了皺眉。

    「哼！永遠的叛徒！」董寧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你還想不想讓我送你了？」安迪瞄了一眼董寧。

    「你要是敢跑！我就去你家往你門上摸粑粑！」

    「我草！」安迪笑了笑：「你去吧！我到是想看看你掏粑粑的樣子！」

    「你倆有點噁心了啊！」徐濤轉着筆看着電腦。

    「雨彤好幾天沒來了，是不是因為你和裴娜的事兒？」安迪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徐濤問道。

    「什麼事？」裴娜裝傻：「說什麼呢？我和徐濤怎麼了？」

    董寧走到安迪身邊：「瞎子都能看出來你倆那點貓膩，處對象很正常別害羞。」

    「你看出什麼了嗎？」裴娜問正在發可樂的小偉。

    「嗯？看出？呃！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小偉笑着說。

    徐濤抬起頭：「安迪，上海那邊都交代好了，你找個時間去一趟吧，把設計圖和計劃書帶過去順便催一下預付款。」

    「好，正好我也想出去轉轉，聽小偉說上海的美女給你倆嚇跑了？哈哈，好看麼？那兩個妞？」

    董寧舉手：「我要申請一起去上海。」

    「你？」安迪搖搖頭：「哎！」

    「我去幫你挑美女，看我對你多好呀。」董寧一個飛眼給安迪嚇跑了：「等會我！讓我去唄？」董寧跟在安迪的身後走出公司。

    「我有點不舒服，也不知道為什麼，是不是你什麼地方惹到我了？」裴娜嘴裏嘀咕着。

    徐濤繼續看着電腦：「你有病是麼？有病就治！沒病別找病。」

    「說真的呢！還有點暈，希望別有什麼事情發生！呸呸呸。」

    徐濤電話響了，上面的名字顯示裴爸。

    落地窗前的畫板上一對情侶手牽手坐在草地上，遠處的彩雲，身後的木屋，流淌的小溪，漸落的太陽......雨彤手裏拿着一杯紅酒倚在窗前，十五樓望下去，夜幕下的北京，燈光洶湧，處處浮華，她的心情正如擁堵的車道，走不出也退不了，想到了誰，卻又很模糊。

    送裴娜回家的路上，徐濤心情忐忑不安，但卻要保持無事以免讓她疑心。徐濤知道裴爸的電話意味着什麼，早前的約定已經猜出一二，像肺癌這種病只要查出來的話！所以裴娜和他說什麼，他都是有一搭無一搭的點頭搖頭話也比平時少，這導致裴娜有些生氣，下車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我看不是我有病，而是你出了問題！」

    到醫院已經晚上8點多，匆匆買了一些水果和一束康乃馨直奔住院部走去，電梯直達3樓，敲了敲病房的門沒人回應，又推了推發現門已經鎖上了。這時一位小護士走了過來。

    「您是徐濤吧？」

    徐濤點頭：「你是？這門怎麼鎖上了？住在這間病房的人呢？」

    「裴先生讓我告訴你，他在離醫院不遠的xx酒館等你。」

    「酒館？他？」

    「裴先生下樓的時候囑咐我說大概這個時間會有人過來找他，讓我留意一下，如果是叫徐濤的話就讓你過去。」

    「哦！好的，謝謝。」徐濤有些納悶。

    護士笑了笑拿出鑰匙打開病房的門：「你把東西放這兒吧，裴先生晚上會回來他明天才出院。」

    「出院？」

    裴娜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左手拿着電話。

    「喂，媽，你今天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

    「娜娜，你在家還是在公司？」

    「在家了，你要過來嗎？」

    「我不過去了，我想和你說個事兒。」

    「什麼事兒？」裴娜拿起水杯起身走到飲水機前。

    「你爸爸想約我們一起吃個飯。」

    「你去吧，我不去。」

    「去吧，你就當陪我了，正好咱兩吃完飯去逛逛街。」

    「平時讓你見他你都不見，今兒你這是鬧哪出？媽！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裴娜喝完水蹲下身子摸了摸她那隻傻乎乎的可卡狗。

    「這孩子！就這麼定了！後天等我電話。」

    「我後天忙......餵？餵？」

    徐濤來到酒館門口剛要往裏進，王楠正打着電話推門出來，兩個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無話。這是一間開在胡同里的日式小酒館，不算大客人也不多，外面的兩桌人喝的比較吵鬧，穿着和服的女服務生被呼來喚去。

    「徐濤.」裴爸座在半掩門的榻榻米上喊他。

    「裴叔！您這是？」裴爸臉色微紅消瘦了很多，眉宇間多了些皺紋眼圈有些暗淡，徐濤脫鞋上了榻榻米。

    「你能來我是真高興。」裴爸把小瓶青酒遞給他：「來，用酒換根煙。」

    徐濤邊掏兜邊問：「裴叔！我記的你好像不抽煙啊！」

    「之前戒了，不過現在想抽上幾口。」裴爸接過煙，徐濤拿出火機雙手點着很有禮貌。

    「裴叔叔，您的病？」

    「晚期，你應該知道了。」裴爸狠吸了一口：「陪我喝點，來。」

    徐濤鼻子發酸，拿起酒杯倒滿酒，看着眼前這位讓他尊敬又親切的老人一飲而盡。徐濤非常信任裴爸，很多問題想不明白或者為難的時候都會去請教他，同樣關於裴娜的生活近況裴爸也會向徐濤詢問，兩個人無所不談。

    「你這什麼表情？不要弄得那麼傷感！」裴爸從桌上盤子裏拿出一粒花生丟到徐濤身上。

    「你這個瘋老頭！」徐濤撿起花生放到嘴裏：「你這心態還真是一般人比不了！來！再陪您喝一個。」

    裴爸喝完把酒杯放下認真的看着徐濤：「幫我辦兩件事情，這可能是我最後請求？」

    「幫這個字可以去掉，只要是你讓我去做的我都會做。」

    裴爸從兜里拿出了一把鑰匙和一個信封：「幫我保管好它們。」

    「是什麼？」徐濤接在手裏看了看。

    「鑰匙是茶館木屋的，那裏以後就你去打理吧，那是個能靜下心的好地方。信封里的信等我離開這個世界以後你要親手交給裴娜！嗯！應該是三個請求。」裴爸笑着說：「保護好裴娜！我知道她喜歡你，幫我照顧她不要讓她被人欺負，更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傷害！」

    「裴叔！我和裴娜已經在一起了。」徐濤其實沒想說，可到了該真誠的時候就應該讓裴爸放心別有疑慮。

    裴爸愣了一下用手指着徐濤：「你可不能欺負她！她的任性和脾氣你得忍着！爺們就要有個爺們樣！以後你倆要是有什麼問題更不能動手！如果結婚了就不能離婚！聽見了嗎？你小子！再喝一個！你自己喝！」

    徐濤端着酒杯：「裴叔！您放一萬個心，我愛她比她愛我還要多！」說完又是一杯下肚。

    「嗯！我信你！」裴爸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支煙點着，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徐濤想說什麼又......表情稍有傷感，手裏的念珠揉來揉去。

    「服務員！再拿些青酒。」徐濤喊着。

    「叔叔可能喝的有點多不應該在你面前這樣，但想到了一件事情特別難受，我可能看不到你們結婚的那一天了！」說完裴爸的眼淚流了下來，低着頭肩膀微微顫抖。

    徐濤也跟着流下了淚水，也許是借着酒勁，也許根本就沒有醉意，但有些話會滲進人最脆弱的內心沒有防備。

    「老裴！這怎麼哭上了？」榻榻米外王永政和兒子王楠站在那裏看着他兩。

    「哎呀！老王！好久不見！快！快進來！今兒咱兩可要一醉方休！」裴爸握着王永政的手拉他坐下。

    「來，徐濤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叔叔王永政，那是他的兒子王楠，你們見過吧？」裴爸摟着王永政的肩膀。

    「王叔叔你好。」說完抬頭看着王楠，王楠正脫鞋用餘光掃了一眼徐濤，倆人同時蹦出三字：「沒見過！」

    有始有終，人的生命正是如此，如四季般的活着，在日出日落中探索。得到什麼？留下什麼？也許真要走到盡頭的那一天，那些往昔的恩怨並不重要了。看開，看懂，看透，是智慧的一生。看懂，看開，不看透，是聰明的選擇。沒有誰能輕易做到放下和忍受，只有大徹大悟才能棄下重擔，一笑了之。可能之前的你早已累的疲憊不堪，沒什麼！不是麼？虛無縹緲，如醉如痴的為生活追求着，即使走在迷霧中搞不清方向的你也會勇敢向前從不退縮。執着過，做錯過，成功過，也失去過，我們都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努力去走完貌似成功的路，可到了最後卻不如一滴親情的眼淚，友情的擁抱！這時也許才會真正體會到，感動是如此的真實，笑聲的背後也沒有了負擔，多好啊！哪怕是簡單的一句，再見，你再也不會留有遺憾，那些孤單早已不在，因為至少還有我們！我的老朋友！。

    王永政至裴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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