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杉都的西南是屬於貧民窟的那一類地方，大多是沒有踏入修仙之路和低階修士聚集的地方，那裏法制嚴苛，守衛力量卻一般般，看上去似乎僅僅是為了管理那些凡人而並非保護。

    城門口，一個銀白色長衫的老者凌然而立，不似凡人。他的一旁單膝跪着一個黑衣女子，此時正在微微嘔血。

    而就這麼一副奇怪的畫面，周圍人卻如同視若無物，依舊照常地叫賣、乞討、鬥毆、謾罵……

    「你來了。」看到顏凱眾人，老者微微一笑。

    看着前面的人，顏凱卻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神色警惕：「稷下三老？你來這裏幹嘛？」

    「是你喊我來的，你忘了？」稷下三老手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木屬性靈石。

    顏凱眼神撇向那個跪伏的黑衣女子，頓時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當時的確想用那塊搭超大號的極品靈石吸引稷下系派的邪修出手，現在看來的確是成功了，那個出手的人正是稷下的成員，可讓沒有料到的是，稷下三老會親自過來。

    看着顏凱警惕的眼神，稷下三老臉上更加溫和了，猶如長輩對晚輩的慈愛提攜，他開口說到：「我們先前有過節，你對我防備也是正常，但你加入邪修了也應該知道我們邪修的處事風格。

    你的機關造詣我們看在眼裏，你在熾陽城展現出的那具戰衣里就有很多連我們都為之一動的東西，所以這次我來找你，加入我們，你將得到真正能統治世界的機關術。」

    顏凱這絕對這一番話很好笑：「統治世界？機關到底能發展到怎樣不說，你拉攏我的誠意都顯得並不夠，我可是弄死了你們的二老，我並不覺得邪修瑕疵必報的性格會容忍我，老人家，你到底是當我傻還是你自己老年痴呆了，我們可是死敵。」

    稷下三老聽到此話卻奇怪地並沒有動怒，反而感嘆地搖頭：「顏凱啊顏凱，外界多傳你智慧近妖，手段莫測。可現在依我看來，你也是一俗人爾。

    你假裝妖修的身份加入邪修，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就算你裝的再像，你的身世背景是不會說謊的，我們裝作視若無睹的原因便是因為，我們以為你擁有跟我們一樣的夢想。」

    「夢想？」顏凱皺眉，事到如今他也直接開門見山了：「我的夢想很簡單，剷除邪修，最好能把上個時代遺留下來的魔族隱患給滅掉，我跟你們一樣夢想？難不成你們的夢想是自殺？」

    稷下三老搖了搖頭，一揮袖袍，顏凱只覺得斗轉星移，一下子進入了另一片空間。

    這裏漆黑一片，頭頂是暗淡的星辰，腳下的一覽無餘的大地，地上還有一些因為距離太遠而顯得異常微弱的星星燈火的。

    他們站在空中，整片天空就他二人。

    「你的夢想說白了就是讓這個世界更好吧，可你真的了解這個修仙界的歷史嗎？」稷下三老嘆息一聲。

    顏凱皺眉，摸不清楚稷下三老的花樣，在這個渡劫期的老傢伙面前，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實力，不過他也並不怕這個老頭，因為這裏是北域，冰龍祖的領地，從先前冰龍祖對他的態度來看，顏凱如果再遇到危險，肯定會救……的吧？

    反正會報仇就是了，顏凱摸了摸左額頭上的藍色印記，內心篤定。

    稷下三老自顧自地講了起來：「仙元時代，修者崛起，能動天地，法撼三界，的確很厲害，無論是那些上古自稱魔導師的，還是那些武破虛空的，都比不上修仙者那麼強大，那麼難以匹敵。

    渡劫證道的修仙者仿佛神靈，連構架天地的道都不能再束縛他們。這樣看上去似乎很好，但其實不然。」

    稷下三老面色凝重，顏凱一時間也竟仔細聽了起來。

    「難以計數的靈氣被這些修仙者吸納體中，獨自佔有，這些本是用來滋養自然的靈氣，多少奇異靈植因此凋零絕跡，我甚至就從一本傳記里看到一種名叫惡魔果實的，能賦予凡人神奇的能力，這本是天賜的一種傳承，可因為天地靈氣的稀薄，傳承也最終是斷了。

    源生的世界法則也並不例外，道則被他們自以為是任憑着意願而隨意篡改，口口聲聲說什麼天下蒼生，可實則呢？一群只顧自己利益的虛偽小人爾。仙，屁個仙！自己逍遙無束縛，何曾念過天下蒼生！」

    稷下三老此刻就像一個身體老邁而內心活力依舊的憤青，激昂慷慨。

    「而仙人是不死的，他們與天同壽，越來越多人成仙，天地的底蘊也就越來越少，古時凡人壽元五百載，可現在你看看，一百年就不錯了。惡性循環之下，這個世界必然會崩塌枯竭。

    但是魔不同！」稷下三老突然眼中閃爍起了崇拜與熾熱，那種狂熱的光彩讓顏凱感到有些驚悚。

    「魔是來救世的！魔天之下，仙凡平等，提取世間至邪至惡之物於己身，淨化世界，讓這個世界的秩序歸位宇宙之處，人們在自循輪迴的魔天大道里生活，是為極樂！

    看看你的腳底，那裏才是人所應該歸屬的地方，而不是天空！屆時，眾星隕落，仙人不再，你們的願望都會由觸手可及的魔天大道來滿足。

    來吧，這才是你真正的夢想，這才是你的道！追尋回你最本源的夢想吧，加入重塑世界的魔吧，到時候，你的人生才會真正的圓滿！你無法再聚的親人，也將歸來！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就算是仙，也只能等待屠戮，魔才是世間的真理！

    星空之下，魔即使永恆！你我都將不朽！」

    稷下三老張開雙臂，頭頂的整片星空都在緩緩地旋轉了起來，星星投射下奇異的光芒，

    腳底亮着燈火的屋舍里也走出一大群人，他們滿臉掛着詭異而幸福的笑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仰着頭，朝着顏凱喊着：來吧，來吧，來吧……

    顏凱的眼神漸漸迷離了，他朝前邁出了兩步。

    「一個……更美好的世界，沒有爭鬥，完美，哥哥也在的世界……」

    看着近在咫尺的顏凱，稷下三老嘴角浮現起了得逞的笑意。

    而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女聲忽然帶着輕蔑的語氣，響徹了整片天空。

    「渺小的蟲子，也配仰望星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