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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意涵眼底懸滿眼淚,惶惶然的喃喃,「我……知道他們是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可是他們……」
司意涵怕。
她很怕很怕很怕,怕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半夜來索命,但更怕的是刑南藝覺得她狠毒,覺得她壞。
司意涵崩潰了,「可是他們欺負我,他們好髒啊,他們真的……真的好髒啊。我……我……我沒有辦……」
司意涵被拉入了一個懷裏,頓了一秒,在後腦勺多了只手輕輕安撫後,忐忑恐懼的心重重的落下,嚎啕大哭。
這晚司意涵哭到眼睛睜不開,被刑南藝訓了一句『閉嘴』才停止了哭泣,變成抽噎。
躺在床上被刑南藝用冰毛巾敷眼睛,還沒停住,眼睛上蓋着毛巾,唇角往下彎,哽咽的不停抽抽。
刑南藝把毛巾取下來放在水裏濕透,屈開覆上她的眼睛。
「刑哥。」
刑南藝恩了一聲。
「您都知道了嗎?」
刑南藝頓了幾秒,「知道了。」
司意涵手無意識的攪弄在一起,「知道什麼了?」
刑南藝知道司意涵剛來雪城為了養他去做了站街,知道她受了很多苦,知道她被一個渣男騙了,還知道……
「知道你做了抗生素、子彈和炸藥。」
司意涵喉嚨滾動:「還有呢?」
「還有什麼?」刑南藝斂眉:「除了教書和做這些,你還有別的事瞞着我?」
司意涵死死握着的手鬆開,喃喃:「沒,沒了。」
刑南藝側目看了她很久,開口:「沒事了。」
司意涵唇角往下彎了彎。
刑南藝手抬起,很輕的拍了拍司意涵的肩膀:「都過去了,以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司意涵又哭了。
哭了不過幾秒,毛巾被取走,整個罩住臉後有點憋不住呼吸,不哭了。
睜着雙紅腫的眼睛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您真的只知道這些嗎?」
司意涵很怕刑南藝知道她騙他,知道她從前被很多人佔了便宜,雖只是手的便宜,可也怕刑南藝會嫌棄她髒,他可是有潔癖的。
刑南藝很隨意的恩了一聲。
司意涵淺淺的出了口氣,緊繃的人都跟着鬆散了下來,朝刑南藝近了近,在他把毛巾敷上眼睛後接手按住,小聲問:「那您又是怎麼知道我做過那些東西的?」
刑南藝靜了幾秒,把港口這幾天的事說了,到最後境外人出現時頓了頓:「境外來的人不多,主要是來找白老大繼續之前的合作,抗生素子彈炸藥這種東西,在你出現前,從沒在雪城出現過,我一聽就感覺是你。陸少卿給你和我在境外七十二城下了封殺令,我們暫時離不開雪城,既如此,不如和之前的白老大一樣,和他們接着進行合作,這樣我們收復雪城會很順利,以後在雪城的日子也好過很多。」
司意涵隱約感覺好像不太對勁,但因為是刑南藝所說,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關於離開雪城,去不成春暖花開的城市沒有絲毫的失落。
這晚回自己的角落躺着,過了會側身看向躺平的刑南藝:「為什麼要教您做火藥啊?」
因為這是和境外的傑森談的條件。
抗生素教給他們,在雪城成立工廠,保司意涵可以不被帶去境外在雪城。
火藥是他抗衡和談判的籌碼。
還因為火藥不一樣。
境外打仗打了這麼多年,遲遲沒結果,是因為雙方戰力平均的存在,藥多出來不會改變多少戰局,但火藥,勢必是改變戰爭的最後導向。
一旦剩餘城市察覺,順藤摸瓜的查。
必然會想搶,搶不到就一定會毀掉,司意涵的命,會像是懸在了刀刃。
還因為炸藥牽扯的是境外無數人的命,刑南藝不想讓背上雪城命已經哭的像是要碎了的司意涵再哭一場,這個孩子膽子很小,她不該沾這些事。
刑南藝說:「想學。」
簡簡單單兩個字,司意涵完敗,軟軟的說好,過了會再開口,「刑哥。」
「恩。」
「真的沒關係的。」
刑南藝轉動腦袋看過來,在昏暗的燭火中和眼睛像是有光的司意涵對視:「什麼?」
「只要能和您在一起……不,只要能和我的親人在一起,像是您,或者是司燁霖。不管在哪座城市,我都很幸福,所以,不要自責啊。」
司意涵對於能不能走無所謂,一點也不失落。
但刑南藝剛回來時,背對她沉默的背影,司意涵心裏很難受。
司意涵側着身子,唇角微微上翹,眼睛跟着彎了起來,「只要我身邊有親人在,我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
刑南藝盯了她許久,開口:「你還喜歡他嗎?」
這句話聲音很含糊,司意涵沒聽清,追問:「什麼?」
刑南藝本不想問,因為答案已經明晰。
如果為了好的生活,在雪城這座城市,只一個電就足夠混到衣食無憂,哪怕是個女人,也有的是辦法得人庇護。
為什麼要做抗生素、子彈和炸藥,思來想去,只能是因為無用的——愛情。
司意涵被白老大那個人渣欺騙了感情,為他做抗生素、子彈、炸藥,被騙的連褲子都不剩。
刑南藝真的不該問,但還是問出了口,話音甚至因為一種莫名的情緒改了個味,「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他?」司意涵怔怔的:「誰啊。」
刑南藝抿抿唇,下巴額起,對着倆人中間熟睡的司燁霖:「他的……父親。」
騰的一瞬,司意涵不止是眼皮紅,整張臉像是點燃了炮仗,眼神茫然無措慌張,幾秒後冷靜下來,舔舔唇說:「不喜歡了。」
刑南藝微怔。
司意涵不知道刑南藝為什麼突然問出這麼一句。
只知道現在這樣很好。
彼此是對方的親人,是羈絆,是牽掛。
愛情時間長久後也不過是轉變為親情。
司意涵對刑南藝的苛求,在時光的流逝中,只剩下能跟着他就足夠了。
現在這種像是做夢的親密家人關係,以及刑南藝隱約有點不耐的臉,司意涵只是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以前很喜歡,但現在不喜歡了,不對,以前也不是喜歡……只是……只是崇拜……而已。」
莫名其妙的,刑南藝心裏始終盤旋不下的煩躁就這麼淡了,側目看着她挑了眉,再確定一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