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約翰-斯蒂爾曼先生？」

    常年出入於五角大樓，偶爾參加白宮宴會的霍華德，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對方正是總統身邊的左膀右臂，就任於白宮幕僚長的約翰-斯蒂爾曼。

    他所坐的那個位子，被稱作「第二總統」、「白宮守門人」，可以說是最接近華盛頓特區權力中心的政客之一。

    「另一個傢伙是誰？還是個男人——難道說斯蒂爾曼的性取向有問題？這可是個大新聞！」

    霍華德總是有着能把任何事情，都想歪到下半身方面的卓絕天賦。

    「但放在政界，應該算不上什麼。據我所知，聯邦調查局的胡佛，他還是個雙性戀。」

    「盧克，你知道的，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他們自詡為上流人士，實際上卻都很下流。」

    「拜託你用刻薄的語言去諷刺他們的時候，請不要把自己摘出來。」

    瞥了一眼逐漸脫離正題的霍華德，盧克起身走到酒櫃邊，取出一支從斯塔克宅邸順來的高檔威士忌。

    「身為斯塔克工業的老闆，背景深厚的軍火大亨……霍華德，別忘了，你也是那個充滿着下流人物的上流社會中的一份子。」

    「而且，某種程度上，你還是中堅力量！」

    噹噹當！

    冰塊撞擊着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琥珀色的液體注入，蕩漾出一圈圈波紋。

    「來一杯嗎？」

    盧克扭頭問道。

    「用我的收藏來招待我，你可真會做生意！難怪預算委員會的那幫人看到你就頭疼！」

    霍華德嘴上不饒人，身體卻很誠實，伸手接過那杯威士忌。

    「話說回來，你因為什麼才會注意到斯蒂爾曼？」

    鋼鐵俠老爸有些疑惑，在他印象里，超人中將對政治不太感興趣，對玩弄權術的政客更是如此。

    否則，之前總統流露出招徠意思，他也沒必要拒絕得那麼迅速。

    盧克抿了一口冰冷的液體，眼眸閃了閃，輕聲道：「按照六度空間理論，你和任何一個想要接觸的陌生人所間隔的距離，都不會超過六個人。」

    「也就是說，理論上你最多只要通過六個中間人，就可以認識世界上的每個陌生人。」

    霍華德眯起眼睛，撇嘴道：「聽上去像是很扯淡的說法，不過確實有點意思，它的邏輯陷阱在於，誰也不知道那六個陌生人是誰，缺少指定目標的條件，所以可以強行圓下去。」

    他抬起下巴，做出評價。

    「霍華德，為什麼你總是抓不住重點？」

    盧克無奈地搖頭，手指點了點照片上另一個男人，說道：「我只是想說，如果要探究一個人的真實身份、政治立場，完全可以從他的社交圈子入手，他認識什麼人，與什麼人關係密切，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他所處的階級和立場。」

    「約翰-斯蒂爾曼表面上是總統的心腹，白宮的守門人，華盛頓特權的二號人物，可他私底下卻跟一隻吸血鬼見面，並且兩人待了很久。」

    「吸血鬼？」

    霍華德聲音提高了幾度。

    他對這個印象深刻。

    「是的。根據神盾局的調查，與斯蒂爾曼會面的，叫做蓋塔羅。」

    盧克把桌上的資料推過去，意味深長道：「德古拉大公的純血後裔，也是北美大陸吸血鬼議會的掌權者之一。」

    「聽上去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那幫行走於黑暗，不敢直面陽光的夜行生物，他們有着與人類相似的社會體系和權力結構。」

    「吸血鬼議會，大概就相當於白宮的內閣，擁有着極大的權力，隨時能調動家族的資源。」

    「白宮幕僚長勾結吸血鬼議會……」

    霍華德細品之下，似乎咂摸出一點滋味。

    「之前聽你說，吸血鬼自詡為長生種，人類在他們看來，也許只是漫長生命的短暫一部分。」

    「所以，斯蒂爾曼是想活得更久一點？」

    思來想去，吸血鬼對人類最具有誘惑性的一塊籌碼，也只有傳說的永生。

    任何人都懼怕死亡，希望殘酷的時間，能對自己手下留情。

    「不算全對。吸血鬼也會衰老，只是比人類要慢很多，遠遠達不到長生不死的不朽地步。」

    盧克糾正了霍華德的錯誤認知，隨後繼續道：「至於斯蒂爾曼與吸血鬼議會在私底下接觸，我開始也像你一樣，認為這是利益交換。」

    「但是隨着神盾局特工的深入調查，我發現並沒有那麼簡單。」

    說到這裏，盧克頓了頓，看向被吊起興趣的霍華德，笑着問道：「你聽說過『哈鬼族』麼？」

    「是某種崇拜吸血鬼的地下團體？」

    霍華德思考了幾秒，結合字面的意思，給出正確回答。

    「前身的確如此。人類是很複雜的生物，他們有時候很需要某種具體的形象，作為精神上的依託。」

    盧克舉起酒杯，凝視着琥珀色的液體，淡淡道：「越是內心空虛，越需要心靈上的支撐——但這只是正常範圍內的信仰，屬於個人自由，沒有什麼問題。」

    「可談及崇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世界上有金錢崇拜、男性的器官崇拜，還有最常見的偶像崇拜——各種各樣。」

    「人們總喜歡把某種強烈的渴望，或者需求，附着在某樣具體的東西上。」

    「而哈鬼族，就是追求永生，追求不老不死，追求年輕的身體，鮮活的生命力……的一群人，後來慢慢發展成，崇拜吸血鬼，想要成為吸血鬼，甚至認為自己是吸血鬼的奴隸，人類是低級生物。」

    「呵，目光短淺的可悲傢伙。」

    霍華德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

    以他的見識、驕傲來說，自然瞧不上像這幫傢伙。

    更準確一點說，他認為因為自己內心不夠強大，然後就放棄自我思考，把這份權力交給其他人——都可以歸類到蠢貨的行列。

    當然——

    個人信仰除外，那談不上崇拜。

    霍華德自己就是一個算不上虔誠的基督徒。

    「真沒想到斯蒂爾曼是個哈鬼族，暗地裏崇拜吸血鬼。他可是杜克大學的法學院畢業，我還以為學法律的，應該要比正常人更理智一些。」

    「不要隨便給人貼標籤，認識你以前，我也覺得麻省理工的天才，大概是那種不近女色的書呆子，我還覺得科學家總是嚴肅而刻板的形象。」

    盧克的反駁，讓霍華德無言以對。

    他百試百靈的刻薄毒舌，放在對方面前，似乎毫無效果。

    「我離開華盛頓特區以後，斯蒂爾曼就開始與吸血鬼議會有聯絡，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常。」

    盧克翻開吸血鬼議會蓋塔羅的資料，內容比較簡單，完全沒有白宮幕僚長約翰-斯蒂爾曼那麼詳細。

    通過這一點就能看出，神盾局的特工、探員，面對普通人也許還行。

    但對付吸血鬼這種生物，便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實際上不止是斯蒂爾曼，從我手頭上的資料，以及調查的結果來看，國會可能有三分之一的議員，都是哈鬼族，或者與之有密切的來往。」

    盧克說出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

    這等於國家權力金字塔的上層，差不多都快給吸血鬼滲透乾淨。

    意識到嚴重性的霍華德，終於收斂玩世不恭的輕佻表情。

    「北美大陸的吸血鬼，看上去似乎要比歐洲發展得更好一點。」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表示疑惑道。

    「兩邊情況不一樣。德古拉大公的純血後裔更懂得團結，他們與人類社會的聯繫很緊密，而歐洲的局勢比較混亂。」

    盧克簡單介紹了兩句。

    「加上紐約聖所對黑暗生物的打擊力度並不大，這才讓吸血鬼議會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些年來，純血後裔對商界和政界的滲透力度相當之大。

    最巔峰的時期，華爾街的大型金融機構有一半高層，都是哈鬼族的成員。

    所以說，華爾街精英被人叫做「吸血鬼」。

    從字面意義上解釋，其實也沒錯。

    「霍華德，還記得我提過的征服者康麼？」

    合上手上資料，盧克眼底掠過銳利的光芒。

    坐在對面的霍華德心頭微凜，皺眉問道：「那個能穿梭時空，到處冒充歷史名人的傢伙？」

    「沒錯。我最開始想，如果征服者康要選一個地位夠高，權力夠大的領導人物，他很可能會把目光放在蘇聯。」

    盧克手指敲擊着酒杯的側面，輕聲道：「倘若真的這樣做，把自己變成克里姆林宮的那位，即便他想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戰，興許也不是什麼難題。」

    「可是，在我回到紐約，回到華盛頓特區以後，我看到那位幕僚長與吸血鬼議會勾結，看到深居簡出的總統先生……我不禁冒出另外一個想法。」

    「假設征服者康並不在蘇聯，而是——在白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