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

    美狄亞走進來，衝着魔王和神靈們優雅的欠了欠身。

    「各位，本次聚會還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完成各位與焰獄銀行的邀約——我們都要感謝那位大人，讓大家可以獲得一些與自己有關的秘密。」

    眾魔王與神靈都發出了歡呼聲。

    美狄亞拿出一份名單，念道：「魔王巴諾，你先出來，其他人稍等。」

    一名長着雙角的男子站起身，整理了下禮服，笑道：「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順便說一句，美狄亞你今天真美。」

    美狄亞萬種風情的倚靠在門邊，捂嘴輕笑道：

    「就知道你是急性子，所以把你安排在第一個。」

    當魔王巴諾向她走來，她主動上前拉住對方的手，牽着他離開了這處密室。

    門輕輕合上。

    「美狄亞這個娘們還真是風騷，我甚至覺得她在勾引巴諾。」一名女神若有所思道。

    眾人發出一陣鬨笑聲。

    ……

    微縮世界。

    「喝！」

    初雲裳隔空打出一拳。

    數百米外的天空中，三頭犬仿佛被什麼擊中，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霎時間——

    初雲裳背後湧起一道道血影，穿過長空，瘋狂的撲向三頭犬。

    三頭犬噴出烈焰企圖阻擋那漫天的血影，卻被血影靈巧的繞過去，轉瞬又圍上來。

    一擊——

    仿佛是拉開了序幕，電光火石之間，所有血影都在三頭犬身上打了一遍。

    三頭犬被打的連形體都沒有了，當空散做紛飛的血肉之沫。

    眾血影又飛舞了一陣，這才罷休，緩緩飛回初雲裳身後。

    初雲裳身形一轉便消失不見。

    一名貓耳少女手持長刀再次顯現在半空中。

    趙嬋衣！

    ——這是她現世身。

    只見她輕哼一聲，扭頭望向沙漠的另一邊。

    在那裏。

    洛星辰正在與五位魔鬼領主纏鬥。

    雙方旗鼓相當，彼此都陷入苦戰之中，一時殺的難解難分。

    趙嬋衣雙手握住刀柄，豎起長刀，低吟道：「真空斬法！」

    嗡——

    長刀一震。

    一抹又一抹森寒刀芒從刀鋒上轟然綻放開來，鋪陳於虛空之中，漸漸隱沒不見。

    「真是糟糕透頂，她去幫助你的那個隨從了，如果我不認真一點，這一局會輸的很慘哪。」

    銀髮老者搖搖頭道。

    柳平淡淡的道：「修行者在戰鬥方面很不錯的。」

    銀髮老者搖晃了下酒杯，沉吟道：「我開始有些理解你為什麼深入黑暗戲劇了。」

    「你可別想多了，美狄亞已經把修行世界給了我，裏面的所有靈魂都是我的。」柳平道。

    銀髮老者忽然笑起來，嘆息道：「修行者雖然厲害，但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柳平問。

    「因果！」銀髮老者道。

    「願聞其詳。」柳平道。

    「修行者屬於六道輪迴世界體系，與我們的煉獄-永夜體系完全不同，他們的世界法則更講究因果，怎麼說呢——」

    銀髮老者深思了數息，繼續道：「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這很正常，哪裏能沒有因果呢？」柳平道。

    「但我們煉獄之中，各種消罪的能力非常出眾，靈魂也無法通過轉世投胎再來復仇；甚至在永夜之中，靈魂只能被強大的沉眠者吃掉，這實在讓人安心。」銀髮老者道。

    柳平突然大笑起來。

    「怎麼了？」銀髮老者不解道。

    「我們這樣的存在，怎麼會怕因果？」柳平道。

    銀髮老者擺手道：「不對，你仔細想想——」

    「假如你幹掉了一個對手，如果在六道輪迴里，他就會去轉世投胎，總有一天又重新站在你面前找你復仇，這就是因果，這難道不是一件麻煩事？」

    柳平對上銀髮老者的眼神，認真道：「你我之間，對於因果的判斷似乎有些不同。」

    「哦？」銀髮老者似乎有了點興趣。

    柳平道：「其實因果是這樣的：他找我麻煩，我就幹掉他。」

    銀髮老者問：「這就完了？」

    「對。」

    「那他下一世——」

    「受了我的教育，深刻反省，下輩子好好做個人。」

    銀髮老者不解道：「那他再來找你報仇——」

    柳平道：「主動跑過來給我殺，這樣的好事我從來不拒絕。」

    銀髮老者陷入沉默。

    柳平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煙霧道：「我跟你不一樣，我並不畏懼那個世界體系的因果，看，你要輸了。」

    銀髮老者低頭望向桌上的微觀世界。

    只見趙嬋衣如流星一般殺入陣中，怒喝道：「你死——或是我亡！」

    她與手中長刀融為一體，如爆烈的狂風一般，徑直穿過了一位魔鬼領主的龐大身軀。

    轟隆隆——

    魔鬼領主那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不動了。

    「好機會！」

    洛星辰眼睛一亮，手中連續引動數顆星辰，低吟道：「哀亡星，連爆！」

    她身周所有旋轉的星芒飛出去，化作漫天隕星，如驟雨般朝剩下的魔鬼領主轟去。

    「果然形勢不妙呢，我得說，你這樣的老傢伙確實很有一手。」銀髮老者道。

    柳平嘆息道：「可惜我們沒賭點什麼。」

    銀髮老者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已經死了條狗，這還不夠？」

    「你死狗管我什麼事，我又沒有進賬。」柳平意興闌珊的道。

    銀髮老者卻道：「這沒辦法，如今煉獄即將遭遇浩劫，各色人物都冒了出來，其中有不少坑蒙拐騙的傢伙，有一次我差點也上當。」

    「你懷疑我是個騙子？」柳平笑道。

    「不實際交手，確實無法判斷你的實力，幸好我們還有卡牌。」

    銀髮老者一邊說着，一邊慢吞吞的拍了拍卡書。

    一張卡牌頓時從卡書里跳出來，朝微觀世界飛去——

    它剛一飛入那個世界，頓時化作一面巨大的青銅鏡，轟然落在沙漠的另一端。

    銀髮老者端起酒杯道：「這是我從六道輪迴世界找到的天魔化生鏡。」

    柳平眯眼道：「天魔化生鏡……聽上去有點耳熟。」

    「你知道？」銀髮老者訝異道。

    「跟因果有關——看來你非要在因果這件事上贏我。」柳平道。

    「沒錯，我們來看看究竟誰的看法才是正確的，就以這場牌局——你剛才不是想賭點什麼嗎？」銀髮老者笑吟吟的舉杯道。

    「你想賭什麼？」柳平問。

    「你覺得賭命怎麼樣？」銀髮老者道。

    四周一靜。

    就連微縮世界中正在交戰的雙方，也朝世界之外的銀髮老者望過來。

    「啊……好像挺有意思……」

    柳平目光中閃過一縷兇狠之色。

    「我說的是他們的命，誰若輸了，誰場中的卡牌皆死，歸於贏下牌局的人。」銀髮老者道。

    「來啊。」柳平道。

    「那就來吧。」銀髮老者打了個響指。

    場中。

    巨大的青銅魔鏡中逐漸顯現出無數道飛舞的黑影。

    這些黑影逐一具現化形，飛出鏡面，落在沙漠上，排列成軍。

    趙嬋衣失聲道：「竟然是你們！」

    只見沙漠上站着一排排的修行者、妖獸、天魔和鬼怪。

    這些都是過往歲月之中，趙嬋衣所殺掉的對手。

    魔鏡上光影變化不停，不斷放出無數的敵人——

    洛星辰也呆了呆，喃喃道：「你們……都被我幹掉了……為什麼還能復活？」

    數不盡的怪物落在沙漠上。

    這些是她在過往歲月中所戰勝的對手。

    銀髮老者抽了口雪茄，得意道：「是因果啊，黑暗先生，這面鏡子會具現她們兩人過往的恩怨，把她們的所有對手具現出來，實力增加一倍，全部來找她們索命。」

    話音落下。

    如山似海的怪物大軍動了。

    它們朝着沙漠另一邊的趙嬋衣和洛星辰撲去。

    ——實力增加一倍！

    而且一次性出現這麼多！

    換做誰來，都無法一次性對付這麼多敵人！

    「你這張卡牌真不一般。」柳平嘆息道。

    他將手按在卡書上。

    現在賭局已成，沒有回頭路了。

    如果輸掉，別說趙嬋衣和洛星辰，就連自己也會被納入銀髮老者的考量，讓美狄亞吃掉自己。

    只能贏！

    但是自己手上只有一張白狼了。

    實在沒辦法，只能把白狼呼喚回來加入戰鬥。

    但就算白狼回來了，也不一定能打贏這場仗啊……

    柳平陷入沉思。

    銀髮老者以一種宣告的語氣說道：

    「六道輪迴的人間界有一句話——」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種因果是我最討厭的，幸好我不必面對它，而你必須面對它。」

    「黑暗先生，現在你還覺得你是對的嗎？」

    他說完，將雪茄放在一邊，端起酒杯，朝場中望去。

    ——輸贏已定！

    柳平默默聽着，伸手從卡書中抽出一張卡牌。

    必須讓白狼上了。

    他正想着，卻見場中又有新的變化。

    只見趙嬋衣衝着洛星辰道：「你替我擋一擋。」

    「好！」

    洛星辰道。

    雖然不知道趙嬋衣要幹什麼，但她還是站出來，將趙嬋衣擋在身後。

    滾滾敵軍衝鋒而來，齊齊怒吼道：

    「沒用的，你們兩個去死啊！」

    數不清的術法齊射而來——

    洛星辰一咬牙，揮手放出一道道星辰之光，擋在自己和趙嬋衣身前。

    轟——

    接連不斷的術法轟擊在星辰光罩上，讓整個光罩不斷搖晃，似乎隨時都會破滅。

    「我擋不了多久！」洛星辰嘴角溢血，大聲道。

    就在這危急關頭，趙嬋衣朝世界之外的銀髮老者看了一眼，冷冷的道：

    「該死的魔鬼，你看好了，接下來便是我家主人的因果。」

    她將長刀咬在嘴裏，左手握了一道法訣。

    天地一震。

    幾道術法穿透星辰光罩，幾乎要打中她，卻被洛星辰全力擋住。

    趙嬋衣恍若未覺，右手伸出來，也捏出了一道詭異的法訣。

    虛空一震。

    又一道術法徑直射向她，洛星辰不得已飛起來，親自迎上去，將術法擊飛。

    就在這時——

    趙嬋衣將雙手合在一起。

    術法成！

    六道輪迴，黃泉神技！

    只見整個世界忽而化作一片昏黃。

    隱隱之中，一道接一道蒼涼而古老的戰鼓聲隨之響起。

    鼓聲漸漸急如驟雨。

    「不行了！」

    洛星辰喝道。

    她的星辰光罩頓時破滅。

    漫空的術法流光朝她和趙嬋衣攢射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

    趙嬋衣卻露出微笑，輕聲道：「昔日有他種下的因，今日便有人從遠方趕來，還今日之果。」

    話音落下。

    天空深處響起一道呼嘯的劍鳴聲。

    霎時間。

    天外飛來億萬萬道劍芒，如洪流一般，將漫天術法沖飛出去，化為烏有。

    所有人一起抬頭望去。

    只見雲端之上，一道倩影傲然而立，口中長吟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