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福只來得及修建簡單工事,賀人龍的馬隊就殺到山丘下。大筆趣 m.dabiqu.com
這讓他砍伐樹木,構築木牆的計劃落空。
看着遠來的賀部人馬,張天福面沉如水。
「抓緊挖掘壕溝,賀瘋子可能要攻山!」
張天福一邊觀看來敵,一邊吩咐屬下,環丘挖掘土溝。
山丘下方,兩千賀部精兵擺開了陣勢,不遠處高維同降兵們站在戰場之外的土丘上,觀看着賀軍佈陣。
他們原本以為吃了賀大帥幾天飯,該替賀大帥賣命了。
眾人以為賀人龍將他們帶到戰場,是要拿他們當炮灰,用他們衝擊張天福的軍陣,可賀人龍卻讓他們在一邊看戲。
高維注視戰場,張天福兩千五百眾,盤踞山丘之上,賀人龍兩千人於山下佈陣。
雖說那山丘低矮,但張天福終究佔着地利,且兵力還有優勢。
賀大帥能夠攻下山頭嗎?
高維心中存在疑問。
大纛旗下,賀人龍抽出佛朗機進口的黃銅千里鏡,圓形的視界掃視山頭,可以看見山頭敵軍正揮汗如雨的挖掘深壕。
「大帥,如何攻山!」周國卿打馬過來。
賀人龍聞語收了千里鏡,知道越遲動手,張天福的防禦越完備。
「簡單!破其一點,一鼓作氣沖入敵陣!」
賀人龍是了解明軍的,打野戰,一旦軍陣被突入,讓人奪了氣,大軍立刻潰敗。
關外戰場,常常有數千明軍,被數百建奴沖入陣群後,士氣瞬間崩潰,將士爭先逃命的例子。
當下賀人龍翻身下馬,召集諸將,商議戰術。
片刻後,賀人龍已有決定,「高進庫,你率領五百人,從西面佯攻牽制。李元胤,本帥再調三百副鎧甲給你,再讓火炮掩護,你率五百人正面強攻。周國卿的馬隊等候本帥軍令,一旦張天福潰逃,隨本帥掩殺潰兵。」
「喏!」諸將聞言,齊齊抱拳。
賀人龍遂即站起身來,目光瞧了山頭一眼,大手一揮,「炮隊開火,各部進行準備,一炷香後,攻山!」
他一聲令下,賀部將士立刻行動起來。
陣前一字排開的佛朗機炮,「轟轟轟」的轟鳴,騰起團團硝煙,將一枚枚的炮彈砸向山頭。
炮彈落地,激起蓬蓬泥土,讓正挖壕溝的榆林軍一陣慌亂。
在火炮發射時,李元胤部三百精兵,正在同袍的幫助下,在身上再套一層甲冑,當他們將盔甲穿好,後面士卒已經準備好了,過壕溝用的飛橋。
山丘上,張天福眉頭緊皺,「這賀瘋子太狂了,簡直視本帥如草芥。他進行佈置,都不背人的嗎?」
山丘下,李元胤一邊給屬下整理盔甲,一邊按着戰刀進行最後的動員,「弟兄們我等身上批着重甲,不懼鳥銃、箭矢,不過山頭炮,五十步外,大家隊形要散,五十步後,再向本將靠攏,以密集矢陣,直接鑿入敵陣!榆林那幫降兵在一旁看着,一旦短兵相接,都給本將拿出氣勢來!大帥這人好面子,都別給大帥丟臉!」
「將軍放心!關中之地,我們怕過誰!」一名穿着鐵甲,頭戴鐵盔,手持盾牌的百戶笑道。
李元胤聽了頷首,上前幫他整理甲冑,而就在這時,中軍響起戰鼓。
「將軍,中軍發令了!」有百戶笑着提醒。
李元胤扭頭看去,一炷香的時間到了,他當即「噌」的拔出戰刀,接過一面盾牌,喝道:「舉應旗!準備衝鋒!」
大纛旗下,賀人龍見各部陸續打起應旗,知道各部都已經準備就緒。
賀人龍當即大手一揮,「擂鼓,攻山!」
「咚咚咚」的戰鼓擂響,催人奮進。
賀軍陣中,各部人馬,在鼓聲中緩緩離陣。
賀部將士都是戰場老卒,身經百戰,面對即將發生的激戰,不急不躁,從容淡定的奔赴目標。
李元胤領着五百士卒出陣,三百手持盾牌的重步軍在前,二百弓箭手、火銃手,扛着飛橋在後。
「弟兄們!」在進入位置後,李元胤手舉戰刀,高聲嘯叫。
他身後重步軍,立時齊刷刷的將盾牌提到胸前,護住了要害。
「進攻!」李元胤戰刀向前一揮,便同身後士卒一起,邁出整齊的步伐。
重步軍一邊向前推進,一邊有節奏地用戰刀敲擊盾牌,嘴裏有節奏的低吼,「虎!虎!虎!」
山丘上,榆林軍在佛朗機炮的打擊下,不時發出一聲慘叫。
榆林衛各部將士,聽着炮聲和慘叫聲,看見賀部士卒壓過來,瞧見他們皆身披甲冑,踏着整齊的步伐,口中低吼着令人恐懼的號子,數百人擁有浩大的聲勢,心中都感到驚懼。
張天福神情嚴肅的注視遠處,看見賀人龍發起攻擊,他直接將防禦的重心,放在了南面殺來的李元胤部身上。
「發炮!攻擊南面逼近之敵!」張天福感受到壓力,他開始有些懷疑,他能不能堅持到王鰲永發兵了。
山丘上,榆林軍將所有火炮擊中到南面,七八門佛朗機炮,依次在「轟」的巨響聲中,猛地向後一退,火炮立刻騰起硝煙,一枚鐵彈呼嘯而出。
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步軍陣群,濺起蓬蓬泥土。
重步軍按着李元胤戰前吩咐,相互之間相隔兩三個人的身位,第一枚炮彈沒有擊中士卒,不過山丘上的榆林軍,還是發出一陣歡呼。
「轟轟轟」山頭火炮繼續轟鳴。
佛朗機炮配備四個子銃,一炮射完,炮手拔掉拴子,換上新的子銃,然後點火發炮,射速堪比弓箭,遠超鳥銃。
這時隨着榆林軍火炮連續發射,一枚接着一枚的炮彈落入陣群,終於有重步軍被炮彈砸中。
雙甲兵刀槍難傷,可被炮彈砸中,卻是觸之立斃!
有士卒頭被砸中,整個頭盔被砸得凹陷,士卒腦漿迸裂,倒在前進的道路上,而其他士卒,則繼續敲擊着盾牌,邁着堅定的步伐向前推進。
火炮轟擊未能讓賀軍重步陷入混亂,沒有阻礙他們前進的步伐,讓張天福神情凝重,感受到了危機。
賀部中軍,賀人龍見張天福將火炮集中到南面,扭頭對屬下吩咐幾句,便見一騎飛馳而出,奔往己方炮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