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耳不聞傳外事，宋瑤一心藏在廚房中。

    自從得了朝天椒，還有那些新的佐料後，宋瑤每天都變着法的做美食。

    實在是以前被材料所限制，很多美食只能做出大眾口味，不夠辣或是不夠香，簡直浪費了純天然的綠色食品。

    這麼一番忙碌，便到了臘八。

    俗話說臘八臘九凍掉下巴，宋瑤畏寒，自是不願意出門的，可窩在房間裏還是免不了要受罪。

    火龍燒的太暖和，會熱的人口乾舌燥，稍微涼一點又冷的不想下地。

    好在京城這邊的宅院，早就讓人換上了琉璃窗戶，冬日裏也能見到陽光，也不那麼透風。

    視野開闊，心情也跟着美好不少。

    大半個月的時間，宋瑤都在忙着對賬，每日帶着幾個得力的心腹，從早忙到晚。

    為了能加快效率，宋瑤早就培養了幾個小丫頭學習對賬，否則算到明年也算不完。

    「夫人，臘八粥已經煮好了，可要吃一些？」紅袖從門外進來，脫下皮氅，便有小丫頭上前幫忙撣雪，掛在了衣架上。

    「讓人送來一些吧，大家都休息一會，活動活動筋骨。」宋瑤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臥房、書房、會客廳、小花廳、餐廳，宋瑤都讓人加了火龍，可腳底下還是泛着涼氣，這點宋瑤也只沒有辦法。

    地暖什麼的，還是樓房更適合。

    除非把宅子拆了重建，否則沒辦法建造地龍。

    且京城這邊山也遠着呢，宋瑤也不能讓人挖個大地窖，在裏面續滿了樹葉，點燃一次便可以悶燒一個冬季，再也不用擔心寒冷了。

    「再有半個月就是小年，等最冷的時候便過去了，夫人也可以出去走動走動。」紅袖拿了個新的湯婆子，放在軟榻上，一會宋瑤坐下後便可以暖腳。

    將宋瑤用過的湯婆子拿走，自有下面的小丫頭去更換。

    「今年年後，夫人定是要多走動一番，奴婢便自作主張，讓下面準備了幾套開年的新款衣裳，首飾也添置了幾套，估摸着過幾日便能送過來。」紅袖坐在暖榻上，給宋瑤倒了杯新茶。

    「這些事，你看着安排便是。」宋瑤活動了一會，便懶洋洋的躺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你抽空也給青山做套衣裳，你們可是定親了的，這規矩不能廢。」

    「嗯，奴婢曉得。」紅袖俏臉一紅，沒說自己已經準備着了。

    每日要查賬，很多事還需要紅袖親自去處理，時間緊張的很，只能提早準備着。

    還有父兄那邊，已經各自做好了一身，讓商隊捎到雲州城那邊去了。

    「可欣和青海應該也快回來了，到時候給他們兩個也定下親事，等着和你們一起成親，也好熱鬧熱鬧。」宋瑤盤算着。

    青山是兄長，青海成親自是不能越過他去，這是規矩。

    紅袖要守孝，可欣又比紅袖小了幾歲，倒也不怕留成老姑娘，反倒是年紀大了，更適合成親生子。

    紅袖輕笑道：「青海若知道夫人的打算，定會做夢都笑醒的。」

    「哎呀，你們幾個得力的丫頭都被訂出去了，也不知道可人那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逐星幾個也遲早要嫁人的，你們都成親了，生子也是遲早的事，到時候我身邊可就又缺人手了。」宋瑤苦惱道。

    「夫人！」紅袖到底是古代人，成親生子的話，讓她臉上火辣辣的，恨不能轉身就走。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害羞的。」宋瑤揶揄了一句，見紅袖臉紅的厲害，便對屋子裏的其他丫頭喊道：「你們幾個現在還小，都跟着紅袖幾個學學本事，日後有你們出頭的日子。待你們都能獨當一面，遇到了兩情相悅的男子，就來找本夫人賞了親事。否則等你們年紀大了，本夫人也只能自行做主給你們婚配，或是配的不好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幾個小丫頭，最大的不過十二三歲，小一點的還不到十歲。

    聽宋瑤這麼說，心中有幾分期許，又覺得臉上燒的厲害，除了謝恩之外，其餘的話倒是說不出口。

    宋瑤也不為難大傢伙，吃完了臘八粥，允許眾人休息半個時辰的時間，又開始對賬的活計。

    沒有電子產品的年代，對賬全靠人工，當真是累人的很。

    只是宋瑤到底是女子，因此便培養丫頭們做賬房，一個個都是算賬的好手，也要折騰一個月有餘。

    這還只是目前為止的賬本，等到了開年，將年底這個月的賬本，以及各地陸續送過來的賬本再核算一次，也是巨大的工程，怕是二月末能算完都是好的。

    當然，宋瑤也不是所有的賬本都會看，她要做的是知道總賬，以及抽查一部分便好，否則什麼事也不需要做了。

    今年之所以會上心，一則是這些小丫頭第一次挑大樑，二則是今年新添了不少的生意，宋瑤需要知道盈利的情況，才好確認明年該着重於哪項生意。

    不僅僅是宋瑤這邊，所有的大戶人家都在年底盤算。

    閣老府。

    宋夫人有自己的嫁妝，自然也少不了有莊子和鋪子一類的，平時都是宋夫人自己抓着，所以收益如何她心裏清楚，倒也不需要太費神。

    可如今宋志遠已經過繼到宋閣老名下，府中的賬本和收益，則需要帶着宋李氏一起來核對，這也是宋閣老的意思。

    而已故的宋夫人更是留下了一筆豐厚的嫁妝，沒有娘家人，唯一的女兒又失蹤，這份嫁妝便一直交給宋夫人來打理，宋閣老也會經常的過目。

    至於宋閣老是想要藉此紀念亡妻，還是怕宋夫人會暗中做手腳，只有宋閣老心中清楚。

    「夫君如今是過繼到母親名下，母親又沒有其他子嗣，這些嫁妝自該是交給夫君才對。」宋李氏的嫁妝在地方看來，還是比較豐厚的，可到了京城就是中下等。

    故而在得知已故宋夫人有這麼豐厚的嫁妝之後，頓時就有了貪念。

    自然，宋李氏所說的母親，便是對已故宋夫人的稱謂。

    「這些事我也做不得主，你若要拿去，便去找老爺說吧。」宋夫人神色淡淡的，心裏卻是鄙夷不已。

    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眼皮子淺的令人作嘔。

    宋夫人也想佔有這些東西，可她知道自己拿不到，早早的就歇下心思，對這些產業也不經心，不過是維持着微薄的收益，沒讓店鋪倒閉都是她仁慈了。

    每每核對這些賬冊，宋夫人便如鯁在喉，奈何這是宋閣老唯一會主動找她說話的緣由，只能壓抑着心中的憎惡。

    「這件事，我會與夫君提的。」宋李氏朝荷花遞了個眼色道：「這麼多賬本夠我看幾日的了，我便拿回房間去看，不打擾母親處理其他事情。」

    宋李氏急不可耐的帶着賬本就走，好似拿走了賬本，她便把一切都掌握了似的。

    宋夫人也不阻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敢打這些東西的主意，這個宋李氏還真是個傻的，等着讓宋閣老發怒吧。

    「聽說二爺給大少爺不少產業，便是體己銀子也不再少數，少夫人怎麼還這般的小家子氣？」彩霞見宋夫人不高興，便嘟囔道：「少夫人就這麼把賬本拿走了，分明是不把夫人看在眼裏。沒聽說哪家的少夫人是這麼沒規矩的，平日裏晨昏定省的規矩都不知道，這會夫人還沒發話的，竟然起身就走。」

    「罷了，她喜歡看賬本，就拿去看好了，反正她也拿不到那些東西。」少夫人微微勾唇，對彩霞吩咐道：「這些東西是大小姐的，就算大小姐失蹤了，老爺也不會給旁人的，日後大小姐回來，都是要給大小姐做嫁妝的。現在在誰手裏，又有什麼分別。」

    當年宋閣老成親，娶了一個身份不詳的女子，可是轟動了京城的，整個宋氏家族都不同意這門婚事。

    可宋閣老卻堅持要娶那個女子，不知讓多少女子芳心碎了一地。

    後來成親之際，那個女子竟然帶了豐厚到讓人咂舌的嫁妝，便是把京城都買下來也輕而易舉。

    宋家雖然有庶子經商，可到底是樹大分枝，很多財富都散了去，早已不復當年的盛況。

    正是因為宋閣老娶了這麼一個有錢的妻子，才讓二爺幾個有了本錢，很快又讓宋家的生意起死回生。

    可宋閣老的妻子卻因難產而身亡，她的嫁妝雖然都留在閣老府，但給二爺他們的本錢卻沒有收回來。

    宋閣老因為喪妻之痛，一直沒有想到這點，之後女兒又失蹤，對身外之物看的更淡，這些年來便也一直沒提。

    宋夫人很清楚，不僅僅她不想讓宋玉瑤回來，怕是許多人都不希望宋玉瑤平安歸來，這樣那麼一大筆銀子便可以佔為己有了。

    想到這點，宋夫人又冷笑了一聲。

    那個賤女人縱然是傳奇又怎樣？

    她死後護不住女兒，便是財富也一樣守不住。

    彩霞並不知道宋夫人心中所想，心裏想的都是宋夫人的話。

    前夫人留下那麼多的嫁妝，只要大小姐始終不回來，遲早都是屬於大少爺的。

    而她彩霞以後也是要嫁給大少爺的，那些東西不就等於是她的？

    這麼一想，彩霞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她的東西可不能便宜了旁人，將來都是要留給她的孩子的。

    有這麼多財產在，日後嫁給宋志遠，誰敢瞧不起她是丫鬟出身？

    彩霞越想越高興，背脊不自覺的挺直幾分，仿若已經是那人上人。

    主僕倆各有心思，倒是都沒察覺到對方的異常，可目的卻是出奇的一致。

    宋玉瑤，絕對不能回到閣老府來。

    且說宋李氏拿着賬本回到房間後，並沒有按捺下心情來核對，而是翻看都有哪些產業。

    待看完之後，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真是沒想到，我那便宜婆婆竟然有這麼多的嫁妝，可是比我那些厚重多了。」宋李氏眼睛鋥亮，將賬本丟在一旁，大聲喊道：「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些產業都抓到手中，就算宋志遠那個混蛋有再多的女人，也不怕沒有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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