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來了，你不在天塹雲涯養傷嗎？跑這來幹嘛？」平沙關內，君無憂看到君崢，臉上露出笑容。

    「哪裏還有心思養傷，再不來，你就要捅破天了。」君崢苦笑說道：「無憂，這次你魯莽了。」君崢搖搖頭。

    「什麼事？」君無憂恍然：「是聖旨的事嗎？」

    「就是這事，也不知道皇上會怎麼處理，算算日子，聖旨應該差不多到了。」君崢點點頭。他已經將事情傳回去給李巍然，至於皇上怎麼看，怎麼處理，就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

    「這件事不用擔心，就算來，無非是將我召回京都，大不了這個元帥不當也罷。」君無憂無所謂笑道。

    「不說這個，收復豐原關和落雁關的事，有對策了嗎？」君崢問道。

    「對策？」君無憂扶着爺爺：「對策一直都有，想收復隨時都可以。我在等皇帝的選擇，如果他堅持選擇取代我，我沒必要去操勞這種事。如果他讓我掌帥印，我就收復兩關，給爺爺一個交代，我也繼續當我的紈絝。」

    「這就是你一直屯兵平沙關，遲遲不動的原因？」君崢眉頭一皺：「你這種做法，是對豐原關和落雁關百姓的不負責任。」

    「責任？」君無憂搖搖頭：「我對他們沒有責任，是你讓我掌帥印，我才答應的。我只對爺爺負責，天下興亡，與我無關。」

    「你……哎！」君崢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孫子，他現在是無可奈何，以前以為他不懂事，到處惹禍，他才打。現在他知道，君無憂已經有自己的想法。

    「元帥，京都來人，說是帶着皇上口諭而來。現在在軍營外等候。」兩人談話間，一名士兵走了過來。

    「去看看吧。」君無憂目光一閃。

    很快，一行將軍，包括君無憂和君崢兩人，都在軍營外聚集。所有將軍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能夠猜到，這次來，肯定有事生。

    「說吧，皇上帶了什麼口諭。」君崢咳嗽兩聲說道。

    「君將軍，皇上口諭，君無憂不適合擔任統帥，將軍身體不適，就暫時將帥印交給周浦將軍。君無憂不用再參與戰事，即刻啟程回京，這是皇上的令牌。」

    看到令牌那一刻，君崢瞳孔一縮，明顯是皇上已經下定決心了。

    「和我想的一樣。」君無憂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爺爺，跟我回去吧。」

    「我不能回。」君崢眼神暗淡：「落雁關沒收回，我怎麼安心回家？」

    「您還有傷在身，留在這裏也上不了戰場。這場戰爭已經不關我們什麼事了。」君無憂的語氣不容質疑：「您必須回去，我不放心您在這裏。再守這個邊關，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已經不是我們的責任。」

    「怎麼沒意義？龍國無數百姓，豐原關和落雁關的老百姓還在等着。」

    「龍國江山是皇帝的，他都不在意，我們瞎操心什麼？您必須跟我回去。這事您拒絕不了，要是讓我綁您回去，那就不好了。」

    「你父親的墓，就在落雁關，落雁關沒有收復，我不能回去。」君崢語氣激動，眼眶也紅。

    他一生為國，但下場卻是白人送黑人，這是他一輩子的痛。如果當初不讓君莫愁統領三軍，最後就不會生這一切。

    「收復落雁關之時，你跟我一起回去。你對皇帝有個交代，責任也完成，以後再也不參與戰事，不參與朝政。」君無憂看着爺爺紅的眼眶，心頭不忍。

    「好，收復落雁關，我跟你回去。」君崢最後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君無憂最後的底線，他的確老了，君無憂能夠獨當一面，他也放心。

    「既然這樣。周浦，去召集隊伍，前往落雁關。」君無憂淡淡說到。

    「君……小將軍，皇上讓你馬上回去。」那名傳口諭的侍衛說道。

    「四天，只需要四天，收復豐原關和落雁關，我就跟你回去。」君無憂冷冷說道。

    「這個……」那名侍衛為難起來。

    「周浦，你現在是統帥，去召集隊伍，現在開拔。」君無憂沒理會為難的侍衛。

    落雁關，楊青抬頭仰望着眼前高大的雕像，久久之後，才嘆息一聲：「君莫愁，你有一個好兒子。我一輩子輸給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你兒子。不過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生什麼，就如當初的你一樣。」

    楊青剛說完沒多久，羅華就興奮跑了過來：「元帥，好消息。龍國京都內的情報人員傳回消息，龍國皇帝不滿君無憂擔任統帥，已經下令將君無憂召回京都，由周浦擔任三軍統帥。」

    「哦？有意思了。」楊青嘴角一揚，盯着君莫愁的雕像：「看來老天還是幫我的，一如你當年一樣。」

    說完，楊青轉身離開：「讓人送往熊國和風國的信件，有回應了嗎？」

    「暫時沒有，按時間，應該快了。」羅華說道。

    楊青剛回到軍營沒多久，一名士兵就拿着一份青報走了進來：「將軍，平沙關內，龍國隊伍開拔，正朝豐原關進。」

    「嗯？」楊青眼神一凝：「讓豐原關的屈隆撤退，不要和他們正面交鋒。」

    「將軍，放棄豐原關？」羅華精神一震。

    「現在龍國內訌，君無憂被撤職，可能命令還沒送到，不過等兩天，到時候風國和熊國有回應，而且君無憂又不是統帥的時候，這裏還是我們的，跑不掉。」楊青說道。

    「明白了。」羅華眼神一亮。

    ……

    四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對龍國士兵來說，這四天，是他們碰過最詭異的四天。豐原關和落雁關的離雲國士兵全部撤退回離雲國，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收復兩關。

    從來沒想過，離雲國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直接撤出去。這是最後一關，收復落雁關，邊塞五關，就全部收回。

    現在的落雁關內一片歡騰，落雁關收復，所有人都陷入狂喜當中。

    「爺爺，落雁關收復了。明天跟我回去吧。」君無憂跟在君崢後面說道。

    「先跟我去一個地方吧。」君崢捂着嘴咳嗽兩聲，朝着落雁關的城中央走去。

    君無憂沒有猶豫跟了上去，在他身邊，就是阿胖和墨傾心，兩人也跟了上來。君崢一路都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透露着點點悲傷，很快，一行四人，在落雁關城中央的大雕像處停了下來。

    雕像五米高，由完整的巨石雕刻而成，雕像露出的那種睥睨的氣勢，讓人看着心生敬畏。只是雕像上面的人，眉宇間讓君無憂感覺有些熟悉。

    「他就是你父親。」君崢的聲音有點顫抖。

    君無憂身體一震，複雜地看着雕像。整個龍國當成神一般的人，他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此時君無憂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情緒，只是呆呆看着高大的雕像。對於這個父親，他的記憶不多，或者說，那個紈絝的記憶不多。只知道他常年在軍中，小時候，他也沒見過幾次。

    十年的時間，這種記憶變得更加模糊。如果君崢不說，君無憂也不知道，這個雕像，就是他傳說中的父親。

    一股悲傷的情緒堵在心頭，君無憂雙膝以往，跪在地上：「不肖兒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