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反應是懵逼,緊接着是警惕:這人問得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緊接着她注意到自己所處的地方——雖然是花溪村,但是現在天剛蒙蒙亮。而且由於現在農忙已經結束,田裏面全是成垛的已經收成好等待按比例收上去繳納稅收的糧食。

    所以現在地點是快要到沐行之家的一個岔路口,而沐行之家附近並沒有離得太近的什麼鄰居,算得上某種意義上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了。

    再加上現在晨光熹微,正處於視線模糊不清的光線強弱,再加上蕭瑟的秋風吹得衣擺獵獵作響,也勉強對得上是「夜黑風高」了。

    該……該不會……蘇青鸞有些警惕地後退一步:這人該不會以為自己是什麼細作,要把她殺人滅口吧?

    這可太冤枉了!

    蘇青鸞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我是自己人,別開槍!」

    「……」開陽面色糾結,半晌憋出一句話,「『開槍』是什麼槍?我只練過長槍。」

    蘇青鸞:……有些肌肉記憶的確是很難更改。

    於是她決定忽略這個問題,因為蘇青鸞注意到,既然對方還好聲好氣地詢問自己如此細枝末節毫不重要的問題,就說明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畢竟按照自己的印象,對於奸細什麼的,肯定是嚴刑拷打或者一刀殺之之類的。

    至少不能如同現在這般仿佛閒談嘮嗑一般的隨意。

    於是蘇青鸞反問道:「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呢?不得不說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誰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雖然也有讓人厭惡如董茂之流,不過畢竟他那樣的已經惡有惡報了,蘇青鸞認為也不用再特別記着,所以說頂多算是「厭惡的人」,倒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

    然後蘇青鸞就發現,這一次開陽是真切地在她面前,用一種……關愛智障兒童的眼光看向她。

    蘇青鸞滿腦袋問號:「……我有哪裏不對勁麼?」還是她說的話有問題?她自認為沒什麼問題啊……

    開陽一瞬不瞬地盯着蘇青鸞,把她盯得有些發毛,才慢悠悠吐出一句讓她滿腦袋冒問號的話:「蘇娘子可謂心胸寬闊,心地良善……」說着就扭頭繼續朝前走去。

    蘇青鸞:……他這應該是在誇獎吧?心胸開闊心地良善是褒義詞吧?為啥她聽出來一種憐憫的味道呢?

    沒走兩步,開陽又停下:「但是既然如此,蘇娘子為何要針對我家東家?」

    「……所以我做了什麼讓你認為我在『針對』他啊?」蘇青鸞簡直心累——這人說什麼都講一半仿佛打啞謎,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這樣她還不如去上墳……啊呸,去沐行之家更讓人痛快一些呢。

    結果這位「話說一半」的開陽又開始當起了鋸嘴葫蘆,只扔下一句「請蘇娘子同我們東家說項去吧。」便悶頭往前走。

    所以當蘇青鸞再一次見到沐行之的時候,完全沒有了最開始的尷尬無措,反而充滿了就好奇心:「你和你的這位屬下到底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啊?」蘇青鸞滿臉糾結一臉控訴,「我簡直比竇娥還冤枉!」

    沐行之有些好笑地看着蘇青鸞原地抓狂,問道:「竇娥是何許人?」


    「……是話本上含冤而死讓六月飛雪的一名女子——但這不是重點!你到底在你屬下面前編排我什麼了啊?」為什麼那位叫做開陽的下屬看向她的目光總是很詭異!

    開陽跟着端茶的松伯一起進來正廳的時候,見到這樣「肆無忌憚」的對話就是一愣,暗戳戳看向松伯,一臉受到太多震撼而導致大腦宕機的模樣。

    松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習慣就好了,這位蘇娘子……恩,是個奇特的人。」

    開陽看向蘇青鸞的目光從懷疑帶上了一絲佩服:敢和主人如此說話的好像也沒有幾個,果然是心胸寬廣之人?

    ……不,某種意義上心胸寬廣的應該是主人吧?

    那邊蘇青鸞並不清楚開陽豐富的內心活動,只一臉控訴地看向沐行之。

    沐行之微笑着給蘇青鸞斟了一杯茶,笑道:「青鸞不妨先解釋一下,為什麼把腐爛的食物包在年糕中送給我來吃吧?」

    「腐爛?」蘇青鸞拍桌子,「我可以用我的廚藝擔保,我做的年糕雖然味道特殊一些,但是所有的食材絕對新鮮!」

    而且如果搭配的當,其實四種餡料都是可以變成美味的食材!

    除了蘇青鸞以外,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一次,就連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沐行之都露出了一個難以形容的表情。

    最後,還是松伯帶這些小心翼翼的神情問道:「蘇娘子的意思是……『所有的』食材都很新鮮?」

    「當然,這有什麼疑問的!」蘇青鸞語氣十分肯定。

    「可是明明就有一顆年糕都臭了!」開陽終於繃不住,一臉崩潰,「我以為我手上撕開的不是年糕,而是……而是那腌臢之物!」

    可能這人想要直接說,結果發現太過不文雅,所以才用了個代稱。

    倒是蘇青鸞一臉不可思議:「難道你們沒有吃過臭豆腐?」

    於是雖然在花溪村吃得清淡,卻從來沒有聽過「臭豆腐」是何物的主從三人組,被蘇青鸞詳細科普了一通「包括臭豆腐在內的發酵食物都有哪些」,結果三人都一副三觀被重塑的樣子——雖然沐行之表面看不出來,但是他端茶的動作半天沒動!

    正在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撲稜稜」的鳥雀飛過的聲音,然後「咔噠」一聲輕響,窗欞上好像有什麼落了上去。

    松伯快速走過去,從外面抱回來一隻——蘇青鸞不知道那是什麼品種的鳥類,總之是渾身灰撲撲,鄉野里很常見,不是麻雀但十分不起眼的鳥。

    當然,更加不會是鴿子。

    蘇青鸞看着鳥腿的地方——那裏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難道不是信鴿一類傳遞消息的鳥類?正當她有些失望的時候,松伯摸了摸鳥兒的翅膀下面,看到靠近兩隻鳥腿的羽毛下面,藏着一隻小小的圓筒。

    那圓筒委實有點兒細了,甚至要縫衣針才能把裏面的東西捅出來。

    蘇青鸞就看着松伯把一枚薄如蟬翼的絲絹抽了出來。

    不過為了避嫌,絲絹抽出來之後,她就立刻低頭不看,反而是沐行之看完對蘇青鸞用漫不經心的口吻扔下一枚重磅炸彈:「青鸞不必低頭,這事兒實則同你有關——那夜明珠的確殺人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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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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