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國科行賄案由紀委書記曾重樓親自訊問審理。監控全部開啟，忠實地記錄着發生的一切。

    面對嚴陣以待、一臉嚴肅的辦案人員，索國科即便明知曾重樓是自己人，即便早已有了應對之策，心頭卻仍是不住地打鼓。好在曾重樓問的中規中矩，一切都在按照劇本來演，所以所謂的調查只用了上午半天的時間，臨結束的時候，曾重樓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讓索國科徹底放下心來。曾重樓說，與牛飛涯的表述一致。這麼說來，牛飛涯並沒有擺自己一道，之前的擔心有點多餘，完全是自己嚇自己。

    曾重樓很快就情況整理後向林小冬做了匯報，令曾重樓意外的是，林小冬並沒有多說什麼，一點異樣都沒有，這讓曾重樓一點底都沒有，既看不出林小冬有沒有惱火，也看不出他感到欣慰。林小冬的態度讓牛飛堂也很是摸不着頭腦，他不相信林小冬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高舉輕放之事，他總覺得林小冬的背後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卻怎麼也無法看穿。唯今之計，只有暗中提防，同時告誡其他相關人等，近期低調行事，不要被林小冬抓到什麼把柄。

    牛飛堂還真沒猜錯。

    林小冬要想拿下索國科，難度並不大，但是他不想利用這件事。牛飛涯置自己於不顧，不惜以自己為餌去設套，這是對林小冬提拔他的一種反饋，人家投之以桃，林小冬自然要還之以李。如果這事泄露出去，林小冬吃不准他會不會受到什麼報復。所以他不能去冒這個險，他必須為下屬負責。況且，在他的眼裏，索國科只不過是條小魚，不能因為他而打亂「除瘤」計劃。

    周志波果然去市里參加會議了，並且被省公安廳的辦案組抽調執行任務。這是政法委書記姜育庭向林小冬匯報的。林小冬心頭透亮，不由暗暗驚詫林哲宇的能量，嘴上說道：「能被少廳借用，這是省廳對志波同志辦案能力的認可，也是對梅安縣公安局的肯定，好事嘛。對了，他要被抽調多長時間？」

    姜育庭道：「這個很難說，省廳辦案，估計時間不會短。」

    林小冬道：「被抽調是好事，但咱們縣局的工作也不能群龍無首，副局長管德柱的能力很強，讓他臨時主持工作吧。」

    姜育庭不由一怔，他萬萬沒想到林小冬會在公安局這一塊指手劃腳，心裏就有些不大舒服，他卻是忘了一件事，黨委抓什麼？作為縣委書記的林小冬，除了統管全局以外，人事就是他的話語權，給你肉吃，你才有的吃。

    林小冬根本沒有理會姜育庭的感受，道：「提到公安局，我聽說最近有起案件民間議論很多。郭嘯，你通知一下管局長，讓他過來一趟。」

    姜育庭心裏就別提有多噁心了，可是他面對的是縣委一把手，那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雖然處級幹部的任免不是他控制的，但市委總要聽一聽縣委書記的意見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姜書記，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林小冬故意道。

    姜育庭強笑了一聲：「老毛病了，胃不是太好，沒事。林書記，管德術主持工作，我怕有不妥之處啊。」

    林小冬道：「有何不妥？」

    「管德柱的能力是有的，但是這個人在局裏威望不足，我怕不服眾。」姜育庭慢悠悠地說着，一邊去留意林小冬的神情變化，他在通過這種方法，一方面試探林小冬的底線，一方面也是變相地告訴林小冬，公安局這一塊是他分管的。

    林小冬豈會不明白他的內心之想，立即道：「不服眾？不服也需要理由吧？育庭書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誰不服的，你讓他站出來，給我說道說道。」

    姜育庭沒料到林小冬的反應如此強烈，更沒想到林小冬會如此力挺管德柱，哪裏還好說其他的，笑了笑道：「我也是從平時觀察來的。」

    林小冬面色稍霽，道：「育庭書記，公安局的工作我是看在眼裏的，梅安的發展也離不開公安民警同志們的努力，但是公安局同樣存在一些問題，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姜育庭一開始並沒有想太多，周志波的抽調是省公安廳的動作，他並沒有將此與林小冬聯繫到一起，現在林小冬冷不丁地提起這個茬，頓時讓他想起了林小冬初來梅安時周志波對他的不敬了，當時林小冬可是鐵了心要處理周志波的，這事還鬧到了市里，讓林小冬很是下不了台。細思之下極恐，姜育庭被林小冬的能量驚出了一身冷汗，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了林小冬話語之間的另一層意思，表面上看來，他對公安局的工作挺滿意，而事實上呢，是極不滿意的。這一點從他剛剛提到的案件民間議論就可以看得出來，而自己是分管領導，要是真的出了岔子，恐怕他這個分管領導也要伸頭被削。

    想通了此節，姜育庭心頭又是安慰又是驚懼，安慰的是，公安局主持工作的領導人選由林小冬親自來定，並非是衝着他姜育庭來的，也就是說，林小冬主觀上並沒有剝奪他對分管工作人事權的意思，而驚懼的是，如果周志波被拿下，會不會拔出蘿蔔帶出泥。

    仔細思量了一番，周志波跟他雖然也有不少方面的交集，但是這傢伙就是個老粗，仗着是牛飛堂的嫡系和副處級與自己平起平坐，根本沒拿自己當領導看待，所以倒沒有什麼經濟方面的糾葛。想到這些，姜育庭的心頭稍定，擺出一副誠懇的模樣道：「林書記，是我疏忽了，我要向您做檢討，這些年，梅安公安局的成績是有的，我有點飄飄然了，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一塊免檢的牌子，疏於對公安隊伍的管理和監督了，請組織上給予批評和處理。」

    姜育庭態度上的轉變，林小冬看在眼裏，微微點頭道：「亡羊補牢，猶為未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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