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編號「008」的螺旋槳戰機正在緩緩升空，與以往的雷電戰機不同的是，這架戰機的體型明顯加大了至少百分之三十，而加強的主要部分就是機頭，以及機身上的材料。

    目前漢國基本上所有飛機都是以針織材料，以及木材為主，金屬材料作為補充，這種製造模式，其實也是受到成本，以及材料影響。

    漢國早在幾年前就完成了「鋁合金」技術的研發和製造，但直到今天都不敢大規模鋪開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鋁合金的製造難度，以及成本遠超目前的「木頭飛機」，甚至在最初剛造出來的時候，鋁合金是和同等重量的白銀等價，鋁合金也因為這個原因有了一個「白色貨幣」的外號。

    只不過這個外號不是什麼「褒義詞」，恰恰相反，在製造鋁合金的企業看來，這完全就是對鋁合金的羞辱。

    畢竟做過產業的人都明白，任何產品，任何材料，只有大規模且以市場能夠接受的價格量產才是最符合工業標準的東西，反之就像黃金在工業領域應用非常廣，但是有幾個人會用黃金導電，不還是更加廉價的黃銅。

    早期的戰機，因為是木頭造的，最大的麻煩就是如何「防火」，尤其是在戰鬥中被擊中後，不會因為火花自燃燒。

    這個問題最終是以更防火的木材，以及加防火塗層解決。

    而這個問題的解決，也是木頭飛機，為什麼能夠大行於世界的根本，但在這場發生在中東的戰爭中，漢國空軍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木頭飛機哪怕再怎麼防火，但它終究是木頭，不是鋼鐵，是不可能做到完全防護，尤其是在俯衝對地攻擊的時候，戰機看似一直壓着地面步兵打，但是只要步兵手中的子彈，尤其是機槍打到戰機身上，也很容易擊落戰機。

    在波斯戰爭後期，漢國空軍其實出動頻率已經不足開始的百分之六十，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俄軍配備了更多可以對空射擊的機槍。

    而戰爭往往是最鍛煉一個國家科技潛能的，尤其是對於漢國這樣的世界級工業國，失敗不可怕，找到失敗的原因並改進才是最優的選擇。

    戰機飛快的向下，最後在貼近地面七八米的距離，突然拉高，形成一個弧度，與之相配的是一陣「噠噠噠」的火花響起。

    「他們的空軍的反應速度，尤其是在面對突襲時的反應速度，簡直連步兵都不如，我不知道俄空軍是怎麼一個運行機制，但只要我是他們的空軍司令，我一定把負責管理軍務的人全部送上軍事法庭，在前幾次的戰爭中，他們的空軍甚至沒有最基本的預警能力，戰地機場附近沒有觀察塔樓，也沒有高射機槍，總而言之，我們只用了三次突襲，就基本打垮了在波斯的俄國空軍，而且大多數都是在地面摧毀的，有的在停機坪，有的在跑道，而到了後期，雖然他們製造出了更多的戰機，修建了更新的機場，加強了防護，甚至就連反應速度都至少快了一倍，但是這一切都晚了，我軍已經基本拿下了制空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了新戰機，但是他們沒有足夠的飛行員，雖然我知道他們在後方的學校，拼命的招收飛行員，但我想到那個時候，戰爭也已經結束了！！」

    當電報聲結束的時候，十幾秒後，天上的蝙蝠試驗機動了。

    地面上那些人形標靶瞬間倒地，本來就是土地的試驗場，剎那間掀起一陣土黃色的煙霧瀰漫全場，讓實驗台上的空軍觀察員和數據工程師都有些看不清。

    「一切正常中——」

    「滴滴-——」

    但最終蝙蝠計劃，還是得以通過，甚至還為這種戰機新取了一個「對地攻擊機」的學名。——

    「飛行高度正常，速度正常，沒有發現明顯的氣流歪斜——」

    「開始執行對地實驗任務！！」

    事實上在整個波斯戰爭中，俄空軍的表現甚至可以用低劣來形容，前線空軍副司令夏藤群就給本土的報告中，如此評價俄國空軍：

    而這一切都來源於在波斯空戰中的經驗，那就是和俄軍的大多數交手，其實更多的是空軍對陸軍，而非空軍一開始想的「大國空戰」。

    戴着兩顆星的少將戴勛看着天上那個還在不斷盤旋飛舞的戰機，立馬下達了對地的命令。

    而正在試驗的這架代號「蝙蝠」的戰機，其實就是從中東戰爭吸取教訓的結果。

    這也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模擬整個戰爭的過程，畢竟中東戰爭中，多數時候當機槍的子彈進入地上的時候，往往掀起的不是血花，而是煙霧，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甚至還重新給戰機配備了一個小型的雨刮器，盡最大可能讓視線變好，就連飛行員的擋風護目鏡都改成了防塵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後來的多次空軍會議中，都將「對地」作為一種非常重要的內容來討論。

    機場的試驗台上，電報員正在和天上的兩座版的蝙蝠試驗機取得聯繫。

    而且最重要的是，該型戰機的主要功能其實不是對空，而是「純粹」的對地攻擊，也就是漢國空軍在波斯戰爭之後，新出來的一個名詞「舔地」。

    「嗖嗖嗖——」

    看着不斷的拉高，又不斷下降俯衝的戰機，戴勛的遺憾的搖了搖頭，讓身旁一直觀察他的蝙蝠攻擊機總設計師高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戴將軍可是有什麼不滿意，若是有什麼問題，還請賜教？？」

    而經過多次修改後，最終選擇了增加一部分防護，尤其是外殼方面的防護，加大防護材料上的投入，並將原本的的一挺機槍，增加到了兩挺。

    而這些付出的代價就是機身增大，並且速度也相對比於戰鬥機要慢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其實在製造蝙蝠之前，空軍內部很多人都懷有各種各樣的擔憂，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真的有必要造一架不能夠拿來空戰，就算拿來空戰，也會因為設計和速度原因，只能變成對方戰鬥機「活靶子」一樣的戰機嗎？？

    高橙看着戴勛的臉，希望從上面發現點什麼。

    「戰機很好，基本符合空軍的要求。」

    「那戴將軍剛才搖頭是？？」

    高橙望向戴勛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他不明白既然都已經滿意，為什麼還要搖頭，難不成是因為製造價格？？

    確實，因為添加了大量鋁合金和一部分防護鋼鐵，蝙蝠攻擊機的造價基本是一般雷電戰機的一點五倍，以空軍未來數百架的採購標準來看，確實有些貴了，畢竟新的武器，如果採購數量不夠的話，是很難攤平成本的，一般最好的辦法就是外銷，但這架戰機恰恰又不能外銷，畢竟從科技水平，以及製造年限看，又符合「出口禁令」的標準。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採購幾百架，也不可能像已經打開銷路的雷電戰機那麼便宜。

    【在波斯戰爭結束後，雷電戰機就被漢國擺上了交易桌，雖然因為是高科技產品，需要一定的附加條件，但依舊借着波斯戰爭打出來的威名，在不少缺乏空軍的國家，打開了銷路，其中光是波斯一家，未來就要採購至少三百架，單價甚至高達四萬華元，要知道這玩意空軍最高時期的內部採購價，也才兩萬六，目前的內部購買價格甚至已經跌破了兩萬的水平線，也就是說出口價基本是內部價的一倍左右，而這也是為什麼蝙蝠剛剛造出來的時候，雷霆航空就想對外出售的原因，畢竟對外利潤可比賣給自己人高多了。】

    「不是價格原因，畢竟空軍再怎麼窮，也不可能在這個上面小氣。」

    戴勛再次當着高橙的面搖了搖頭，緊接着又說：

    「高總，你說我們的攻擊機，能不能打戰車，哪怕是打裝甲車也好啊！！」

    「啊——」

    高橙被戴勛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搞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坦白的說，打戰車，裝甲車這種想法，他們這些工程師科學家也想過，但是最後都放棄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如何將炮彈發射出去。

    要知道以目前戰車，裝甲車的防護水平，沒有穿甲彈，或者高爆的榴彈，是很難正面打穿的，所謂的「燃燒瓶」，也是選擇扔在戰車的薄弱處，如果扔在正面防炮彈的鋼板上，將毫無用處。

    「戴將軍，你是軍人，也是飛行專家，這我都知道，但是你不是工程師，更不是設計師，你不明白，將炮彈搬上飛機有多麼困難，我們和轟炸機不一樣，轟炸機是固定向下垂直投放炸彈，我們是以俯衝貼地，甚至是靠近戰車的方式打仗，在這種高速的情況下，想要像轟炸機一樣把幾十公斤的炮彈投射下來，是很困難的，尤其是在我們還要考慮保留拉升速度逃生的情況下，那更是難上加難——」

    高橙苦口婆心的勸說着戴勛，甚至他直接讓人拿來了蝙蝠攻擊機的設計模型，當着戴勛的面，演示上什麼是攻擊機的攻擊方式，以及具體的性能。

    戴勛看了一會高橙的演示，皺着眉頭髮出了一句拷問：

    「我們為什麼要打防護裝甲，我們為什麼不從頂部進攻。」

    「我見過戰車被炸毀的照片，也問過我陸軍的同學，他們告訴我，戰車最薄弱的地方，除了底盤之外，就是頂部的炮塔，畢竟要讓炮塔轉起來，必須要增加靈活性，減輕重量，而且最重要的是，炮塔的出口，也就是頂部機槍手的位置，那個地方更加薄弱，完全就是一個鐵皮-——」

    「我們完全可以從頂部入手！！」

    高橙剛開始並沒有理會戴勛的話，畢竟在他看來，這些完全是對方的一廂情願，畢竟「戰車」怎麼可能這麼好打，但是在完整聽完之後，他卻有了另一番想法，那就是用這種辦法，沒準還真行。

    「你說的不錯，但是我們目前的機槍是很難擊穿上層鋼板的，沒有炮彈，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哪怕高橙認為戴勛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固有的印象，讓他依舊認為光靠機槍沒有炮彈，是無法擊毀戰車的，尤其是「摧毀」。

    「高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槍榴彈這種東西，就是一種用步槍發射的小型炸彈，類似發射版的手榴彈，這種武器我們一般在前線給士兵當作攻堅用的戰壕戰，乃至巷戰使用，雖然威力有限，甚至不如小口徑的炮擊炮，，但這玩意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平行的戰場，尤其是不需要曲射的地方，只要敵軍沒有大一點的掩體防護，基本很難阻止我們的進攻，尤其是打那種幾個人的敵軍，簡直一打一個準——」

    「而我們是不是可以搞一個類似大號槍榴彈的武器給戰機用，不需要有多大的爆炸能力，只要數量足夠多，且能夠擊穿薄弱點的鋼板就行，只要啊擊穿了鋼板，借着戰車內部殉爆和燃燒的威力，完全可以摧毀一輛戰車，這是我們可以做的到的！！」

    戴勛當着高橙這個蝙蝠攻擊機總設計師的面侃侃而談，差點讓對方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戴勛才是真正的設計師。

    「高總，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有沒有搞頭，說實話，我也是在視察陸軍演習的時候發現的，如果你認為不行，那權當我沒有說，您也就當個笑話聽聽，畢竟我只是一個武夫，不是什麼高智商的科學家——」

    戴勛說着說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憨厚」。可能是害怕高橙不明白什麼是「槍榴彈」，他還特意的補充了一句：

    「如果您沒有接觸過什麼是槍榴彈，我這就叫人去附近駐軍那，給您借一個過來，讓您研究。」

    高橙望着眼前這個「詭計多端」的戴將軍，喃喃的問了一句：

    「敢問戴將軍，原來學的是什麼，對武器這麼有見解？？」

    「我原來讀文科的，後來進軍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學戰略學，怎麼，這和學什麼有關係嗎？？」

    戴勛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對面的高橙，不知道這個「槍榴彈」建意和學什麼有什麼關係。

    「額——」

    高橙此刻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礙於顏面，他也只能跟着解釋：

    「伱說的那個其實我們也有研究，只不過技術的突破沒有那麼快，還要再等一段時間，再等一段時間-——」

    高橙最後只能用這種「遮掩」的解釋來掩蓋他們這些人的一葉障目。

    而對面的戴勛也很給面子的，沒有在這種問題上說下去，而是指着已經開始降落的驗證機說：「攻擊機最大的麻煩是防護，最近我們在戰場上遇到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

    見戴勛沒有再追着那個「尷尬問題」繼續問下去，高橙瞬間鬆了一口氣，緊跟着回答：「這架飛機的前半段，尤其是受彈面最大的地方，基本都做了加厚和防火，我們做過一次實驗，這種戰機在不打到核心零部件的時候，基本上可以堅持很長時間，甚至在上一次的實驗中，連續打了兩輪，也沒有擊落蝙蝠號-——」

    「那太好了，現在就試試，開幾槍！！」

    本來還滿懷信心的高橙聽到這話，瞬間呆滯，但在對面戴勛期待的目光下，也只能點頭答應，並叫人準備機槍。

    只不過在準備的過程中，他還是叮囑了一句：

    「儘量不要太真實，下手輕點。」

    只不過這個時候戴勛又補了一句「要高射機槍」，讓高橙的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

    只不過礙於現實，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很快，這架編號「008」的蝙蝠攻擊機，就在滿油滿彈的情況下，重新起航。

    「嗡嗡-——」

    「嘩嘩-——」

    可能是因為這次距離比較近的緣故，哪怕是在實驗台上，都能夠清晰的聽見發動機的轟鳴，以及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在戴勛期待的目光，以及高橙「擔憂」的眼神中，這架加厚過的蝙蝠對地攻擊機，俯衝進了靶場，剛剛飛到一半，瞬間在地面，一片斜着的「彈線」響起，向戰機掃來。

    【真實戰場上都是彈線，彈幕很少。】

    「噠噠噠——」

    當兩道機槍的轟鳴聲同時響起的時候，所有人的神經都僵持到了極限。

    「嗖嗖-——」

    蝙蝠攻擊機靈巧的鑽過了第一道彈線，引起了實驗台上的一陣「歡呼」，順勢還將地面操縱高射機槍的假人擊穿。

    但還沒有等多久，第二道彈線響起，這次的運氣就沒有上次好了，哪怕是隔着稍微遠一點，所有人都看到了側身鋼板上出現了七八個彈孔，但最終這架蝙蝠戰機，還是以更快更靈活的方式，穿過了彈區。

    當第三道彈線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了本來剛剛還「光鮮亮麗」的「008」試驗機，已經變成了一個充滿破綻的水桶。

    「嗡嗡-——」

    「啪啪！！」

    當「008」號試驗機歪歪扭扭的停在機場的時候，整個實驗台瞬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哪怕是戴勛都伸出手對高橙說：「感謝你們為前線的戰士帶來了最可靠的武器，最好的安全！！」

    高橙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感知，只能習慣性的和戴勛握手，緊接着就聽到一句：「我們需要一款可以擊毀戰車的攻擊機，這是你們的新的工作，有什麼需要的，我們會全力以赴的配合！！」

    高橙嘴角扯了扯，最後點下了頭。

    而在停機場上的那架「008」號蝙蝠試驗機就像是一個滿身傷痕的老兵，高傲的翹起機頭，落日的光輝照在它的軀體上，就好像一個不屈的雄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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