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軍華的腿已經好了,走路虎步生風,完全看不出幾天前的瘸樣,這得歸功於藍天的膏藥。穿着嶄新的軍裝,神色凜然,往孫奶奶家去接新娘子,迎親的樂隊吹吹打打,後面跟着一群嬉笑打鬧的青年男女。

    莫軍華跨入院子,雙眸里只看到那個朝着他翩翩而來的小人兒,眼裏閃過一抹驚艷,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娃娃長得好看,娃娃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那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轉。那個時候的他還沒開竅,沒往這方面想過,只想着將人留在身邊,不管以什麼樣的名義。

    這幾年娃娃越髮長得美艷動人了,人長大了,心思也多了,不喜歡他喊她娃娃,其實莫軍華心裏還是很喜歡這個稱呼的,可惜藍天不願意。

    兩人成親了,是不是背後喊喊,別給人聽到,娃娃是不是不會那麼反感?莫軍華眼底沉了下去,人前還是喊名字,背後喊娃娃,就這麼決定了。

    莫元樂將藍天的送到莫軍華跟前,百感交集,這輩子他還能有機會送女兒出嫁,人生無憾了。

    藍天停下腳步,突然回身跑過來抱着莫雲樂,眼眶泛紅,抱了一會鬆開,又去抱住後面的趙莉,最後緊緊地抱着孫奶奶,不想讓他們三人看到她的異樣,低着頭跟莫軍華走了。圍觀的人以為她害羞了,跟着起鬨。

    莫軍華抿了抿唇,握緊了手裏的小手,彎腰向孫奶奶三人致敬,感謝她們願意將藍天嫁給她。

    院子裏石頭鐵軍黑狗子三人,看到新娘新郎出門了,點燃鞭炮,噼里啪啦響,迎親樂隊也敲打起來,一時間鑼鼓鞭炮聲震天。

    莫軍華家這邊,春桃跟軍國兩兄弟,在院門口張望,看到莫軍華藍天兩人過來了,點燃鞭炮,接新人入門。到了莫家剛好到了吉時。

    唱禮的是三叔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堂上坐着孫奶奶莫元樂夫妻,王桂玉夫妻兩家五個長輩,三夫妻對拜,之後送入洞房。

    洞房就是莫軍華的屋子,重新佈置一番,屋子裏大變樣。屋裏多了很多東西,靠牆那面擺着個嶄新的紅漆大衣櫃,旁邊就是書桌椅子,屋裏還有書櫃,書櫃旁邊就是縫紉機。

    床上鋪着大紅被子,被子上繡着大大的喜字,床頭窗戶貼着大紅雙喜。床頭旁邊還有張梳妝枱,上面擺着台收音機。門後面還有盆架子,印着喜字的臉盆架在上面,下面放着紅色的熱水瓶跟印着大紅喜字的鐵桶。

    兩人坐在床沿相顧無言,院子外面鬧哄哄的,鞭炮聲,道賀聲,嬉笑聲。新人進了洞府,春來軍國春桃春花兄弟姐妹,招呼親朋好友跟村里人去吃喜宴。

    屋裏靜悄悄的,莫軍華坐了一會,問藍天,「餓了沒?」

    「餓。」藍天點頭。

    大清早被孫奶奶趙莉兩人拉着起來化妝,折騰了一早上,早飯都沒吃,畫好了藍天睜眼一看,差點沒暈過去。她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粉,比鬼還要白,臉頰中間畫着兩個圓形腮紅,眼睛一睜開,還有粉末掉下來。

    藍天屏氣凝神,不敢呼吸,生怕呼吸是臉上的粉掉落。這幅妝容走出去,別人還以為女鬼從地獄裏跑出來了。

    讓人絕倒的是,孫奶奶邊看邊點頭,覺得她老人家畫的好看。

    藍天無語趕緊打水洗了,趕她們倆人出去自己梳妝。梳好妝只能坐屋裏乾等,不能吃東西,除了喝點水以外。

    「我去外面拿點糕點,很快回來。」莫軍華起身去了外面,順手關上房門。外面的喜宴已經開席,大夥吃吃喝喝,沒人關注他這邊。去灶屋拿了幾疊松米糕桂花糕紅棗糕,拎了一壺甜糯米酒回了屋。

    「你吃了沒?沒吃也吃點吧!」藍天吃着糕點喝着甜酒,瞥了眼旁邊看着她吃的莫軍華,順口問了一句,真的只是順口而已,問完心裏懊悔不已,幹嘛多嘴,好像她多關心他似的。

    「你先吃。」

    莫軍華坐着沒動,眼裏閃過笑意,瞥見藍天嘴角沾了糕末,伸手給她擦掉,動作很自然,好像做過千百次。

    這個動作有些曖昧,藍天僵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接着吃糕點。她還是不太習慣如此溫柔體貼的莫軍華,眼前老是閃過前世冷酷的他,覺着不太真實。當然藍天也知道,她拒絕沒用,這個男人有千百種方法達到他的目的。

    藍天胃口不大,一樣糕點吃了兩塊,喝了杯甜酒,停下手不吃了。這些糕點沒有靈氣,雜質多,吃下去她還得將積留在體內的雜質排出去,麻煩!肚子不餓就行。

    莫軍華眉心不着痕跡擰了下,娃娃的胃口太小了,比小貓還小,擔憂地勸道,「再吃點,晚上沒有飯吃,到明天才有飯吃,糕點不頂餓,很容易消化,後半夜餓了沒東西吃。」

    藍天搖頭,「我不喜歡這些口味,你從後門出去,去我家跟我嬸拿幾個桃子葡萄來,晚上我吃那些就可以。」

    有些事藍天沒法跟莫軍華說,家裏留的桃子就是桃花谷出的桃子,藍天袖裏乾坤里有很多,可她不能憑空拿出來吃。總得找點遮掩物做擋箭牌,往後她吃桃子葡萄也有藉口。

    莫軍華瞥了眼藍天,孫奶奶家裏種有桃子葡萄嗎?他怎麼沒見過。

    「好,一會我去拿,再喝一杯,甜酒不醉人。」莫軍華又到了杯甜酒給藍。娃娃視線飄過酒壺時眼睛發亮,像嘴饞的小貓,偏偏她自己不知道,還以為很隱蔽。

    藍天是見酒就倒的人,不敢喝太多,喝了一杯見好就收,萬一醉了不好。婆婆王桂玉釀的甜酒是莫家村的一絕,前世藍天偷喝過幾口,甜甜糯糯的感覺真的很好喝。

    就那幾口,整個下午頭暈暈的,走路都是飄的,藍天沒喝過酒,不知道她那是醉了,去地里幹活,掉村外的河裏。幸虧河水不深,淹不死人,但褲子濕了,冰冷的河水貼在身上,藍天一下子清醒過來,打那過後,再也不敢喝酒。


    後面修仙之後,躺在搖椅里,喝着隨身洞府里靈酒,醉了也不怕,洞府布有陣法,凡人闖不進來,頂多在搖椅里睡幾天。喝酒的時候,非常懷戀王桂玉釀的甜酒。

    藍天雙眸晶亮地盯着莫軍華手裏的杯子,舌尖划過紅潤的嘴唇,看着莫軍華笑了,她現在在家裏應該不會有事,接過酒杯喝了一小口,眯着雙眸陶醉。

    藍天有些微微的醉意,此時臉頰坨紅,好似胭脂薰染開來,紅潤的雙唇水潤光澤,開翕間隱約可見貝齒,眸里流光溢轉波光瀲灩,挑眉看人時風華嫵媚妖艷無比。

    莫軍華瞧着她雙眸暗沉,咽喉不由上下的滑動,扭過頭深呼吸,竭盡全力壓制將人撲倒的。微訝,還真的醉了。

    藍天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麼迷人,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對着莫軍華指指點點,「你現在就去,我怕你一會走不開。」

    藍天抬着下巴往外面點了點,外面吃喜宴的是家裏的親朋好友,吃完喜宴他們一部分得回去,後面一批才是村里喜宴,村里那些混球一會肯定過來鬧。

    喝完了杯子裏甜酒,藍天不喝了,站起來將杯子放桌子去,頭一陣旋暈襲來,整個天地都在旋轉,身子一軟,又跌坐在床上,嘟着嘴淚眼汪汪看着莫軍華。

    「莫軍華你欺負我。」藍天鼓着腮幫子控訴他。

    跟喝醉了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莫軍華點頭敷衍,「是是是,是我不好,不該欺負你。」

    莫軍華從兜里掏出手帕,要給藍天擦擦嘴跟手,藍天不領情,揮手打開,揪着他的衣領拉到跟前,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臉,「你是莫軍華嗎?」

    「我是。」莫軍華點頭,他不是莫軍華還能是誰。

    藍天腦子已經是漿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歪着頭看他,頓了下又道,「怎麼跟我記憶力的莫軍華一點也不像。」

    「是嗎?」莫軍華挑眉,不知想到什麼,拖着凳子做到藍天對面,「你記憶中的我是什麼樣?」

    抬起藍天的手,仔細地給她擦拭乾淨,動作輕柔,好似他擦拭的是什麼珍寶。藍天很自然張開手指,等着莫軍華服侍,擦完了手還呶呶嘴,示意莫軍華別忘了擦嘴。

    瞧見藍天撒嬌的樣,笑意溢滿了莫軍華眼底,傾斜着上身給藍天擦嘴,目光流連在她唇上,喉結不由上下滑動。將藍天的嘴擦乾淨後,莫軍華很自然將手帕塞進口袋,藍天跟攤爛泥攤在床上,眯着眼回憶。

    「冷酷,不近人情。很壞很壞,讓那個女人欺負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可你從來看不見我,當我是透明的。」

    藍天不知道想到什麼,指着莫軍華,突然咯咯笑了起來,「你戴綠帽子了,哈哈,你的真愛給你戴了好幾頂綠帽子,你這麼大男子主義的人,給別人養兒子的感覺怎麼樣?好受嗎?哈哈。」笑聲里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莫軍華黑着臉,雙眼陰沉沉看着藍天,不管哪個男人被人說戴綠帽子鐵定打人。可這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捨不得,輕拍着藍天的臉問,「哪個女兒是誰?」

    「你不要我,所以我回來也不要你,不要你。」床上的人低聲喃喃幾句,睡了過去,莫軍華只聽到藍天說什麼不要他。

    莫軍華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藍天,不知想什麼。兩杯甜酒,意外從娃娃嘴裏得知了些事情,可惜信息量太少。別的莫軍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丫頭心裏頭一直想着不要他。

    那怎麼可以?

    莫軍華陰沉着臉,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看了會藍天,都端起她吃剩下的糕點,三兩口吃下,喝光了壺裏剩下的甜酒,拎着壺出去。

    以後不能讓娃娃在外面沾酒,要喝也只能在他面前喝。

    莫軍華回來的很快,提着個小藍子回來的,籃子裏有幾個桃子幾掛葡萄,上面蓋着片南瓜葉。提着回來的路上,想起藍天指定要吃孫奶奶家裏的桃子,掀開南瓜葉看,一眼瞧出裏面的桃子葡萄不是凡品。

    小丫頭果然有秘密,這樣的東西孫奶奶她們種不出來,別的地方也種不出來。小丫頭的秘密,她們家裏人應該是知道,知道的不多。不多也比他強,娃娃親近的人都知道,唯獨瞞着他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娃娃很多的事情,經不起推敲,村里人都是燈下黑,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發現她的苗頭,莫軍華看在眼裏不說。反正人已經進了他家門,莫軍華很有耐心,等娃娃主動跟他說。

    經過剛才的事,莫軍華已經知道,想讓娃娃主動說出她的秘密,是不太可能的事。現在說不說都無所謂了,根據夢中的情景,他已經猜到了。

    進屋放下籃子,走到床邊看睡着了的藍天。

    藍天睡姿太差,卷着被單,雙腿夾着枕頭。不知道她怎麼睡的,從床頭滾到床中間橫躺着。藍天的意識很朦朧,感覺好像有個人在床邊,努力睜開眼,想往那個人那邊看去,眼皮子好像千斤重,努力了半天也沒睜開眼,感覺氣息很熟悉,試探地喊道,「莫軍華。」

    「是我。」莫軍華拉過另外一床被單給她蓋上,嘴印上藍天的額頭,「乖,睡吧,我在這裏。」

    確定來人是莫軍華,藍天放心地沉沉睡了過去。

    莫軍華站在床前,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出去,把門關上。

    石頭鐵軍黑狗子幾人本想過來鬧洞房的,被春花攔住了。幾人正悶悶不樂,看到莫軍華出來,嘩啦啦一伙人衝過去,拉着他過來敬酒。一人一海碗,非將他喝趴下不可。春來軍國兩兄弟,春桃的男人都過來替他擋酒也沒用,圍觀的親朋好友跟村民跟着起鬨,結果四兄弟喝趴下了。

    喜宴喝到了晚上十點多才散,附近村的親朋好友結伴回去。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山路看得清清楚楚,除了村外那條河有點危險,沿途沒有水塘池子,路上基本沒有危險。走不了,路上睡一晚也無所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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