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收到信的第二天就是冬至。

    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

    部隊食堂弄到了半扇豬，一大早就開始忙活，包了一頓豬肉白菜餡的餃子，風輕雪在家裏也和家人包了幾蓋簾的白麵餃子。

    陸天雋和關域都有點咳嗽，她就沒調豬肉餡，改成了羊肉餡。

    羊肉和白菜，最為相配。

    兩分羊油，三分肉，七分白菜和大蔥。

    是走張躍進的後門，用肉票買來的一塊肥羊肉，剁餡的時候，她又悄悄從空間取出一塊半肥半瘦的羊肉摻在其中，也往白面里摻了一點空間裏的麵粉，反正別人看不出來。

    自從張躍進和王嬌結婚，風輕雪買東西着實方便了許多，她手裏有票，有霍北庭寄來的，也有陸江隨信寄來的，張躍進殺豬宰羊，她想買什麼肉，跟張躍進說一聲，張躍進都會提前給她留出來，想買其他副食品，張躍進也會幫忙捎回王樓大隊。

    風輕雪等陸天雋燒開鍋後，先下了一大鍋餃子，用笊籬撈出來裝到面盆里，連盆帶餃子放進帶蓋的食盒，叫來關城道：「阿城，你給江河他們送去，速去速回。」

    「好的，雪姨！」關城揉了揉眼睛，拎着食盒飛奔出門。

    江河他們的房子離牛棚近，就在牛棚的西邊，距離生產大隊其他人家自然比陸家更遠，當初選擇那塊宅基地，也是風輕雪煞費苦心，救濟他們不容易被人發現。

    天寒地凍，關城一路上果然沒碰到人。

    見到熱騰騰的一大盆餃子從食盒裏端出來，江河和張二丫眼圈立刻就紅了，年紀小的孩子們卻歡呼起來，垂涎欲滴地望着白白胖胖的餃子。

    「餃子，餃子！大姐，白面的餃子！」胖丫年紀最小，扯着張二丫的衣襟不放。

    關城微笑道：「江河，二丫，你們快把餃子裝到碗裏，我得把盆帶回去。」

    「好嘞！」

    江河和張二丫答應一聲，快手快腳地把餃子盛到粗瓷碗裏。

    家裏的粗瓷碗和竹筷子都是風輕雪買了送來的。

    關城拎着裝着空盆的食盒回到家，第二鍋餃子剛出鍋，冒着白茫茫的熱氣。

    陸父端坐在在上首，風輕雪正在分發筷子，陸天雋一邊把最後一碗餃子端上桌，一邊招呼關城道：「阿城快過來，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關城應了一聲，順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吃不過餃子，大伙兒光顧着埋頭吃，桌子上除了咀嚼聲，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小孩子胃小，陸天智、關域和風輕雲很快就吃飽了，下桌拉着手出去玩，剩下陸父和風輕雪、關城、陸天雋繼續細嚼慢咽。

    風輕雪碗裏還剩一個餃子的時候，仨孩子領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進來。

    「阿姐，有人找你！」

    風輕雪抬頭看向門口，卻不認得對方，但她還是放下碗，站了起來，「請問同志是哪位？」

    這位老人是地道的農民打扮，穿着補丁摞補丁的黑棉襖、黑棉褲，扎着褲腿，腳上踩着一雙草鞋，腰間別着一根煙袋，身後背着包袱，古銅色的臉膛佈滿了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