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做？」

    張晨對霍多爾科夫斯基的直接倒是略感意外，聽到做空羅剎這幾個字，霍多爾科夫斯基沒有露出任何驚訝和反對的表情，表情非常冷靜，就像談論的是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謝謝。」張晨接過光頭高加索人遞過來的涼毛巾搭在腦門上，靠在木屋的牆壁上，閉目道：「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是羅剎金融寡頭的代表，與西方金融資本牽涉很深。索羅斯的量子基金、梅利韋瑟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都給別列佐夫斯基提供了大量支持。據說一年前的大選中，葉利欽能夠戰勝支持率遙遙領先的久加諾夫，他們出了很大力。」

    霍多爾科夫斯基嘿嘿一笑：「是的，不止他們，羅剎所有資本家都不希望葉利欽當選，包括我。我更想知道的是，如何做才能把他們拉下來，要知道，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現在都已經是綜合性的商業寡頭。銀行、石油、傳媒、製造。。。幾乎無所不包，抗風險能力極強，做空他們似乎是不可能的。」

    久加諾夫是俄共的領導人，參加了去年的羅剎大選，最初在民意調查上遙遙領先已經喪失民意的葉利欽，但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控制了羅剎三家電視台中最大的兩家，利用輿論成功幫葉利欽扭轉局勢，讓葉利欽再度當選羅剎總統。

    如果沒有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等寡頭的支持，葉利欽早就被拉下馬踩上一萬隻腳永世不得翻身了。

    在這種情況下，葉利欽對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的資金依賴和心理依賴可想而知。

    張晨笑了笑：「你說的對，他們的實力看起來確實很強，但並不是沒有機會，現在就有一個合適的機會，能夠一擊必殺。」

    霍多爾科夫斯基支起耳朵：「怎麼說？」

    張晨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微笑：「亞洲金融危機。」說罷看了一眼還在蒸汽浴室的光頭高加索人。

    霍多爾科夫斯基揮了揮手，光頭識趣的起身離開，整個浴室只剩張晨和霍多爾科夫斯基兩人。

    張晨笑了笑，繼續道：「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看起來確實很強，產業鏈也很完善，又有政府高層的支持，綁架了整個羅剎經濟。在平時，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弱點，但現在。。。呵呵，只需要一槍，只要能夠擊中他們的命門，這兩頭巨無霸生物就會轟然倒地。」

    「而這個命門，就是他們的銀行金融業務。」張晨斬釘截鐵的說道。

    霍多爾科夫斯基哈哈一笑：「你是認真的嗎？哈哈，別列佐夫斯基的聯合銀行是羅剎最大的商業銀行之一，給他的各項產業源源不斷的輸送現金流，而他的各項產業，尤其石油產業，又會給聯合銀行源源不斷的資金回饋。你居然說聯合銀行是別列佐夫的命門？」

    張晨點點頭，不為所動：「當然。敵人看起來最強大的地方，往往也是他最大的弱點。正因為聯合銀行是他所有業務的中心和現金流來源，所以只需要打掉聯合銀行，別列佐夫斯基的寡頭帝國就會轟然崩塌。」

    霍多爾科夫斯基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zack，你在這種年紀能夠在美國取得這樣的成就，的確很了不起，但你不了解羅剎。」

    霍多爾科夫斯基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羅剎的寡頭資本，是和整個國家經濟捆綁在一起的。不用說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這種核心寡頭，就算是的梅納捷普，一旦出現問題，政府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出手拯救。」

    「我承認，聯合銀行現在的槓桿率確實很高，但如果有人出手做空，面對的就是羅剎整個國家。」

    「而且，這次亞洲金融危機就是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和老虎基金一同掀起的。但這些對沖基金公司都是羅剎政府，準確的說是別列佐夫斯基和丘拜斯的支持者。羅剎不會出現東南亞一樣的金融危機。」

    霍多爾科夫斯基語氣雖然平靜，但肌肉卻一下子緊繃起來。

    張晨突然發現這個年輕的羅剎寡頭的矛盾之處。

    從其自身立場來說，他當然更加看重自己的利益，而且，作為一名出生在羅剎的猶太人，自小就受到種種不公平待遇，也讓他對這個國家有了強烈的報復心理。

    但同時，身為一名羅剎人，他又對自己羅剎人的身份倍感自豪，希望看到這個國家強大、受人尊敬，也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個國家更加mz文明，徹底融入西方文明世界。

    他的這種理想，卻又與他自身利益相違背，產生了眼中的認知協調障礙。

    張晨含笑道：「是嗎？那高麗呢？」

    是啊，那高麗呢，高麗也同樣沒有被國際炒家攻擊，但卻是東亞國家中受損最嚴重的，都開始找國民捐金救國了。

    霍多爾科夫斯基噎了一下，「這、這不一樣。高麗太小了。。。」

    張晨嗤笑一聲，「抱歉，米哈伊爾，我必須打斷你一下，高麗是小國？危機爆發前，高麗的短期債務有一千兩百億美元，而羅剎的短期債務卻超過一千五百億。高麗外匯儲備超過三百億美元，而羅剎呢？不足一百五十億美元。你跟我說高麗是小國？」

    張晨看了看羞惱交加的霍多爾科夫斯基：「不好意思，我只是陳述事實，沒有任何看不起羅剎的意思。羅剎是個偉大的國家，也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現在正處於歷史低谷。我相信以羅剎的底蘊，這個國家必定重新騰飛，但是現在，羅剎的經濟極度危險，甚至比高麗和泰國還要危險。」

    霍多爾科夫斯基深吸一口氣，升騰的水蒸氣讓他的氣管和肺泡都有着被灼燒的感覺。

    「還是不一樣，西方資本不會袖手旁觀。」霍多爾科夫斯基冷靜的開口道，是的，冷靜、理智，在羅剎這個被酒精燒壞了所有人腦子的國家，他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自己的冷靜，而這種冷靜也是他能走到今天最大的法寶。

    「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量子基金、騎士基金、老虎基金、德銀、貝恩資本。。。。。。這些國際資本集團都持有大量羅剎短期債務，羅剎一旦出現問題，他們同樣也會蒙受巨大損失，甚至很多公司都會面臨破產。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理。」霍多爾科夫斯基飛快的心中做了一番推演。

    「而且，做空整個羅剎經濟，我也同樣會遭受巨大損失。」霍多爾科夫斯基語速越來越快，「退一萬步說，即使真的出現無法挽回的危機，我只需要提前把梅納捷普銀行資產空心化，轉移到其他關聯國家，就不會有太大損失。」

    「但你也失去了問鼎最高權力的機會！」張晨一句毫不留情的話讓霍多爾科夫斯基身體一顫。

    「最高權力？」霍多爾科夫斯基眼中似乎有一股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