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恢弘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傳到遠處。
早早就站在大殿外等候的諸多學子,此時也已經是準備好了。
以蕭何、韓信為首,眾多學子開始往前而來。
方才進入大殿中,迎面而來的肅穆氣息便是讓眾多學子覺着心中一震。
蕭何抬起頭,望着坐在高台之上的嬴政。
這便是始皇帝麼?
而與他不同的是韓信,韓信望着周圍的大臣。
那站在大殿之下的大臣們,肅穆的袞袞諸公們,讓韓信覺着由內自外的戰慄。
「諸學子拜——」
陳珂的聲音響起,給這站在台下的諸多學子以提示。
眾多學子在蕭何的帶領下,俯身參拜。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蜿蜒巍峨的口號響起。
當他們進入文選賽的前六十五名,他們就已經不是普通的百姓了。
而是臣。
大秦之臣。
嬴政的聲音適時響起:「諸愛卿免禮,平身。」
眾學子起身,而後陳珂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眾多學子已至,臣請文選賽開始。」
「望陛下准允。」
嬴政頷首:「允。」
陳珂轉過身子,望着諸多學子。
這般繁瑣的禮節並沒有讓他們覺着複雜和無趣,反而是讓他們更加的激動了。
何為禮?
禮越繁雜,越是無趣,越說明朝廷對他們的重視!
陳珂站在眾人之前,挺直了腰板。
「諸學子,如今文選賽已經進入到了第二輪的考試。」
「為政之道者多,為將之道者少。」
「此次文選賽分列而行,無論政、兵、皆以五人一組,陛下出題,而後各自出言、辯駁。」
「政、兵、各自入最後關頭者,可為本次文選之冠也。」
「諸位可是聽明白了?」
蕭何等人神色恭敬,這考試規則本來就是早就告訴他們的。
「臣明白。」
陳珂轉身:「還請陛下出題。」
嬴政略微沉吟,而後開口道:「第一者,如今匈奴之兵橫陳北疆、百越之兵在南。」
「大秦方才一統,如今應當如何應對?」
他望着下方站着的諸多學子,神色中帶着鼓勵性質的笑容。
「為政者,可以政事言,為將者,可以將者言。」
一旁,趙高將嬴政的話語重複一邊,而下方站着的,自然也是將趙高的話語重複了一遍。
蕭何等人聽了這個題目,都是心中一凜。
難道始皇帝要對匈奴、百越動兵?
這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大秦方才一統,此時動兵只怕不是什麼好時機啊....
陳珂也是頓了頓。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始皇二十八年到二十九年。
也就是今年到明年,大秦對百越動兵。
這次動兵的結果非常慘烈,甚至大秦的一大支柱王翦將軍都是在此次戰役中因病逝世。
想到這裏,陳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王翦。
王翦這老頭人還是不錯的,用什麼方法保住他?
這個念頭只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片刻,而後他便是望着諸多學子朗聲將題目重複了一邊。
「請諸位各自辯駁。」
話音一落,之前已經是分過的組,便是自覺地按照名次的高低開始各自闡述自己的看法。
而此時,坐在最上方的嬴政,嘴角帶着些許微笑、
他望着那下方站着的的諸多學子,感慨似的對着身邊的扶蘇說了一句。
「扶蘇,你瞧瞧,這都是天下的英才啊。」
扶蘇也是笑着說道:「這都是父皇之功。」
「若是沒有父皇安定天下,這些賢才即便是有大才又能夠如何?」
扶蘇平靜的望着那些正在激烈辯駁的學子們。
此時的他已經是明白了自己父皇的功績,心中的看法也是在慢慢的變化着。
「父皇,您覺着,這幾輪中,誰能夠最後勝出?」
嬴政一挑眉。
他非常敏銳的發現了自己這個兒子的變化。
這變化讓他很是欣慰。
嬴政略微沉吟,便是說道:「其實第一輪便是可以看出來,這些人的高下之分了。」
「為政之道者,當是以蕭何、曹參、陳平、曾露、石懸尼、孟秋幾人為首。」
嬴政搖了搖頭,笑着說道:「這幾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那麼點儒家的影子。」
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但的確都是人才。」
扶蘇隨着嬴政的話語,也是一個個的看過去。
這幾人確實是最有自信的,站在那裏,不急不忙,卻將對手說的是面紅耳赤。
「呵呵」
嬴政嗤笑一聲:「不過,這群人中,竟然沒有見到其他幾家,尤其是墨家的人?」
「這倒是讓朕好奇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下方,穩若泰山一動不動的陳珂。
此時的陳珂低着頭,閉着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
嬴政點了點陳珂說道:「扶蘇啊,你覺着,為甚麼你老師不讓墨家的人來?」
扶蘇一愣,緊接着說道:「父皇,老師是墨家巨子?」
嬴政微微頷首,又是輕輕搖頭。
「既是,又不是。」
他的話語中帶着些許神秘:「左右在墨家中的地位,應當是不會比曾露他們幾個低。」
「否則,怎麼可能拿到墨家那麼多東西?」
「無論是紙張、亦或者是凋版印刷,即便是在墨家中,也算是極其罕見的東西吧。」
「否則,墨家早就憑藉這些東西,與朕談條件了。」
扶蘇又是一驚。
「那些神物都是出自墨家?」
嬴政看着一驚一乍的扶蘇,臉上帶着莫名的嫌棄。
「你裝什麼呢?」
「朕就不相信,你就沒有一點猜測?」
「你老師整天將沙漠中長不出瓜果掛在嘴邊,然後又口口聲聲說是仙人所授神物。」
「你就不想想。」
「沙漠中長不出瓜果,難道沙漠中就能出現仙人託夢麼?」
嬴政嗤笑一聲,望着坐在下方的陳珂。
「你這個老師,就是個烏龜王八的性子,凡事能躲就躲。」
「躲不了的就推給仙人。」
「別人都是想讓朕多給點事情,畢竟給的事情中定然是有權力的。」
「但你老師啊,整天就想着偷懶。」
扶蘇在一旁笑着說道:「這也是因為父皇您聖明。」
「若是換做其他人,只怕是早就懷疑老師的忠心了。」
嬴政忘了一眼扶蘇翻了個白眼。
「不用幫你老師說好話了,朕要是想對你老師動手,他還能活到現在?」
嬴政望着陳珂,感慨的說道:「扶蘇啊,你老師這個性子,說實話也是個好處。」
「總比那種動不動就想造反的人強。」
說這話的時候,嬴政眯着眼睛,腦海中想的卻是馮去疾.....
馮去疾這個人啊。
嬴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馮去疾,而後便是收回了眼神。
而此時,大殿之中,各組之人也分別是抉擇出了每組的優勝者。
大殿內的爭吵聲也是平息了。
陳珂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央,望着眾人。
「第一題過者,為政者:蕭何、陳平、曹參、石懸尼、曾露、孟秋、王賀、余葉然、裴慶懷、樊遇安。」
「為兵者:韓信、秦慶之、肖瑜」
「各刀筆吏已將各考生辯駁內容記載,當呈於陛下。」
「請陛下評鑑。」
一旁的趙高早已經是做好了準備,走上前去,將前幾名的內容拿到大殿之上,呈給嬴政。
嬴政低着頭,仔仔細細的看去。
「扶蘇,你也來看一看。」
嬴政的聲音中,帶着澹澹的笑意。
扶蘇連忙走到嬴政身邊,與嬴政一同看着這前幾名的辯駁內容。
而台下的人聽到扶蘇的話,也是神色不一。
李斯的神色不變。
雖然他以前與蒙恬有過爭執,並且以前的扶蘇過度的信任蒙恬,但現在麼.......
事情發生了另外的變化。
其一,他已經很久沒跟蒙恬有過爭執了。
其二,現在扶蘇最信任的人已經不是蒙恬了,而是陳珂。而陳珂與他的關係麼....
不說親如一家,只能說稱兄道弟。
其三,有陳珂扶持,胡亥絕對沒有任何希望,再爭奪這個帝位。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看清局勢。
李斯抬起頭看着站在嬴政、扶蘇身邊的趙高。
趙高即便是在怎麼厲害,現如今的長公子性格已經變化,得到了陛下的寵愛。
如此一來,這皇位只怕是已經穩定住了。
他人再沒有什麼希望,能夠覬覦那皇位分毫。
而站在嬴政的身旁,趙高的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他與蒙恬的仇恨是不能化解的,蒙恬多次讓他陷入瀕死的狀態。
甚至若不是他自己巧言善變,加上始皇帝的信任,只怕現如今他早已經是命赴黃泉。
而且,他與李斯不同。
李斯可以改弦易撤,但是他不能。
他必須一條路走到黑。
想到這裏,趙高更是低下了頭,心中想着關於六國那些人的事情....
如若不然.....
計劃提前?
正想着的時候,嬴政抬起頭,笑着對蕭何說道:「不錯。」
「蕭何?」
蕭何上前一步:「臣在。」
嬴政臉上帶着讚嘆:「朕與扶蘇都覺着,你這一句「修養生息,以陣待敵」。」
「「凡戰者,皆以糧先」當為此次為最優。」
「這糧食之重要,你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那麼,你可有應對之法?」
看着啞口無言的蕭何,嬴政只是說道。
「你之想法,高屋建瓴,但卻少了點煙火氣。」
「此次文選賽後,可願負責此事?」
而後,又是轉而對韓信說道。
「韓信,你小小年紀,便能熟讀兵書,文韜武略皆在心中。」
「此為你之幸事。」
「只是,你太過於貪功冒進,需得多多磨鍊。」
「文選賽結束後你可願與蒙恬一同前往北疆,暫為將卒,磨鍊己身?」
蕭何、韓信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激動。
此時的始皇帝挑他們的毛病,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因為,這代表着始皇帝要重用他們了!
兩人當即道:「啟稟陛下,臣願意。」
嬴政點頭,而後看了一眼陳珂,再次望着眾多學子。
「這第二道題目與考核,也很簡單。」
「為臣之道,當應如何?」
「爾等各自以一言講之。」
為臣之道?
在場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有點愕然。
不是太難了,而是感覺太簡單了。
太過於簡單的題目,反而讓眾人都覺着有點奇怪....
而李斯、陳珂等人,卻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尤其是陳珂。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有些慶幸的學子,微微的嘆了口氣。
有些人,要踩坑了。
此時,韓信上前一步,肅聲道:「啟稟陛下。」
「臣以為,為將臣者,當為陛下手中刀俎,外拓疆土,內安天下。」
「戰者,為不戰也。」
嬴政眸光中閃過一抹讚賞,口中卻是道:「善。」
蕭何此時也是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
「臣以為,為臣者,安天下百姓也。」
孟秋緊隨其後:「臣以為,為臣者,當捨生取義也。」
曾露上前一步,聲音沉頓:「臣以為,為臣者,當忘生,而心懷天下蒼生者也。」
石懸尼思索片刻,開口答曰:「臣以為,為臣者,當為臣也。」
當所有人都是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後,嬴政望着諸多學子,臉頰上帶着笑意。
這第二道題,本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考核而已。
並不像李斯等人想的那麼複雜。
他望着諸多學子道:「大善,可得諸位英才。」
「天下英才,入我囊中也!」
.........
端木府
孔賢站起身子來,望着遠處的風雨。
咸陽城中多風雨,尤其是近些日子來的秋日。
「端木,計劃如何了?」
端木遊牧半躺在那裏,優哉游哉的。
「放心就是了。」
「南邊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不日,九州鼎問世的消息便是會傳到咸陽城。」
「些許人也已經是準備好了。」
「那些都是願意為了儒家「捨生取義」之人,他們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紕漏的。」
端木遊牧站在孔賢的身邊,長嘆一聲。
「只是先生,這樣子做,真的值得麼?」
此時的端木遊牧看起來十分的糾結,他的眼睛中帶着不忍。
他偽裝了十幾年,只在孔賢的面前暴露過自己的本性。
孔賢轉過頭,望着端木遊牧。
「成大事者,何拘小節?」
............
章台宮,後殿
嬴政望着陳珂:「陳珂,你覺着這幾人,誰當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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