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沒有絲毫猶豫。
「自然當隨罪者同罪。」
陳珂微微頷首:「不錯,這是現如今的連坐制度。」
「但在我看來,是不應當的。」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站在一旁,一臉好奇的嬴政。
「陛下,這些人只是與罪人同里而已,既享受不到罪人帶來的好處,為何要承擔罪人所帶來的罪孽?」
「而這些人若是被瞞在鼓裏,也怨不得他們。」
「罪人以及那些被連坐之人遭罪之後,他們所獲得的錢財、利益去了哪裏?」
陳珂冷笑一聲:「當然是去了他們血脈至親亦或者是同族的手裏。」
「如此一來,一些宗族勢力便是猖獗無比。」
「甚至可以推別人前來頂罪。」
「這便是律法中的一個漏洞。」
「所以,臣才覺着這律法有問題。」
「如今更改一下的話,便令那些享受了罪人好處的人去承擔那些惡果。」
「後來者看到此等情形,知道自己的罪過不能給親人帶來任何好處,自然也就不會做了。」
「至於會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
陳珂的神色較為平靜。
「依照臣看來,除非子與父母、同族關係不好,否則沒有什麼所謂的無辜之人。」
「他的父親犯了罪,難道他的兒子沒有享受到帶來的利益麼?」
陳珂說着,直接舉了個例子。
「就比如說會稽郡項留,他的父親意圖謀反,造謠生事,妄圖陷害陛下。」
「這是他父親坐下的事情,當然要牽連到他。」
「因為他享受到了他父親身為郡守的福利。」
「而他的那些族人當然也或多或少享受到了這種福利,他們可以藉助項留的名聲作威作福。」
「這便是其中一種「利」。」
「再比如說,現如今有一大盜,這大盜平日裏殺人越貨,後來被抓住了。」
「他有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難道就沒有受這個大盜殺人後,取得的財物供養麼?」
陳珂搖了搖頭:「臣是不信的。」
「他們能夠長這麼大,吃的米是大盜買來的,買米錢從何而來?」
「從他人身上而來。」
「所以他們承擔罪責是應當的。」
陳珂絲毫不給任何人留情面,他環視着身後的那些人,片刻後冷笑一聲。
「還有另外一個非常恰當的例子。」
「比如說陛下的這些大臣們,若是有人貪贓枉法,草管人命,難道就只殺了他們就可以麼?」
「當然不行。」
「因為他們的孩子,同樣被這些貪贓來的錢財供養過。」
「陛下可以將這個事情看的玄妙一些,便是所謂的「因果」了。」
「若是看的尋常一些,那就是「規則」,有得必有失,一物換一物。」
當陳珂講完了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除卻那些心中有鬼的,一個個都在沉思着陳珂所說的話。
就連李斯都是一樣。
他從陳珂的話中,似乎聽到了別一樣的意味。
陳珂的主張看起來是法家,但似乎又不是法家,但好像又有法家的味道在裏面。
他迷惑的抬起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陳珂。
陳珂不是墨家的弟子麼?
這個問題,在嬴政的心頭同樣是充斥着,令他迷茫不已。
陳珂不是墨家的弟子麼?
為何會如此精通法家之事?
他看着陳珂問道:「你是法家之人?」
陳珂笑着搖了搖頭,臉上帶着無奈。
他指着一旁站着,臉上沒有絲毫奇怪的左歌說道:「陛下,臣的師兄還在這裏呢。」
「臣可是正兒八經的墨家弟子。」
這一刻,陳珂在所有大臣面前承認了自己墨家弟子的身份。
但這個事情並沒有讓在場的任何人驚訝,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一樣。
或者說,在陳珂拿出來凋版印刷的時候,在重用一些能工巧匠的時候。
這些人精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
嬴政也是笑着搖頭,他看着陳珂調侃兒道:「那你怎麼比李斯這個法家弟子,還提倡嚴刑峻法?」
此時的嬴政已經走到了這泰山腳下,不急不緩的上了車輦。
陳珂聳了聳肩膀:「陛下,您又誤會了。」
「臣可不提倡所謂的嚴刑峻法,臣只是提倡「依法治國」而已。」
「依法治國」?
這個詞聽着有些奇怪。
陳珂緊接着說道:「再者說了,我說的那個新的牽連制度,可不是嚴刑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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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剛剛聽到陳珂說話的大臣,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陳珂。
此處無聲勝有聲。
「咳咳。」
感受到那些大臣們怨念的眼神,陳珂尷尬的輕咳一聲。
怎麼感覺這些人對自己都有點誤會?
他笑着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說道:「陛下,臣覺着,連坐制度最重要的是「連」,而不是「同」。」
「被連坐的人當然要受到懲罰,但這個懲罰有些時候不必與罪人同等。」
陳珂並沒有想要改變誅九族,亦或者夷三族這種殘酷手段的念頭。
他只是覺着,有些時候的連坐太草率了。
「比如若此人犯了偷盜的罪行,需要關押三十天,且仗刑。」
「那麼如果他的家人知道此事且有所幫助,就需關押三十天,同樣受到仗刑的刑法。」
「若是知道此事,但卻有所阻止,便是取刑法之一半。」
「若是不知道此事,只是被瞞在鼓裏,那就取刑法的三分之一。」
「這便是臣所說的牽連。」
他嘆了口氣,扶額看着眾多大臣以及站在那裏,面露調笑的嬴政。
「這才是臣所說的連坐制度,以及「法」。」
「不是像陛下以及諸位同僚想的那樣。」
他又不是魔鬼,為什麼要改出來那種恐怖到嚇人的秦律?
陳珂又不能保證,這些秦律不會用到自己的身上.....
嬴政這才長笑一聲:「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那便是朕想錯了。」
嬴政十分坦誠,他看着陳珂:「既然你有此等想法,那朕便是贊同你修改秦律的事情了。」
「你既然提出來此事,便是對此事瞭然於胸。」
「那這個事情,就交給你和李斯負責吧。」
「李斯?」
李斯連忙從沉思中醒過來,上前一步,複雜的看了一眼陳珂。
而後低聲的應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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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不是全職,然後加上腰椎和頸椎的問題,不可能碼那麼多....
而且碼那麼多,容易崩,因為我沒有大綱了.....
我還想寫長一點....不想七八十萬字就崩了qaq
第一百二十章:比法家更殘暴的陳珂【二更,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