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楊飛喝了一口茶，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江晚霞。

    她變得越來越有韻味了。

    初見她時，她雖然漂亮，但還有一股初出校門時的青澀味道，現在的她，完全像一個穩重、熟練的職場經理人，知性、優雅，一舉一動，無不透着自信。

    就連和楊飛理論，她也是這樣的自信滿滿，神采飛揚。

    楊飛道：「這是我個人的想法，跟其它人無關。你擔心的問題，我也仔細考慮過，我覺得不太可能出現。一家公司進行一些必要的內部整頓，不是挺正常的嗎？我們又不是上市公司，誰這麼無聊，一天到晚盯着我們呢？」

    江晚霞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看來，真的是我自做多情了。我在前方為你拼盡全力，建設人力資源，結果你卻在後方要撤消這個部門？好吧，我辭職。」

    楊飛道：「辭什麼職啊？我只是說撤掉人力資源部而已，你的職務稍微些變動罷了。」

    江晚霞道：「老闆，大家都是聰明人。你雖然沒有明說，但我感覺得到，你這是在趕我走呢！我不辭職的話，留在這裏礙人眼。你要裁撤的，不只是人力資源部，還有我這個手握人事大權的經理。」

    楊飛沒有說話。

    江晚霞道：「自古以來，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千萬人都在做的事，你以為我會想不到嗎？我只有辭職一條路可以走了。」

    楊飛沉聲道：「我不允許你辭職呢？」

    江晚霞道：「不許我走？這就是笑話了吧？是我重要到讓你捨不得我走呢？還是我對集團有什麼突出的傑出貢獻，非得讓我留下來養老？」

    楊飛淡淡的道：「我只是為了集團人事的穩定。」

    「呵呵！」江晚霞咬了咬嘴唇，笑道，「原來如此，你是害怕我離職，會帶走一批人才吧？」

    「hr經理是集團最核心的主管之一，你手裏握有所有員工的信息。我的確不能現在就放你離開。」

    「對不起，我必須辭職，在一家對我產生了疑心的公司，我還有什麼待下去的理由？」

    「你現在走的話，是不是坐實了謠言？」

    「什麼謠言？」

    「說你專權的謠言。」

    「專權？呵呵，專權？」江晚霞忽然就爆發了，「我哪一件事，沒經過你的允許？哪一次的人事任命，沒有向你報告過？重要的人事更迭，都是你授權給我，我才去做的。為了執行你的命令，我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她忽然間淚流滿面，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宣洩出來：「你現在說我專權？請問，我專了誰的權？我無怨無悔的為你、為你的公司付出，我連家都不要了，我連親人都失去聯絡了！結果，我得到了什麼？」

    楊飛的心，忽然間變得柔軟起來。

    但是，一想到蘇桐說他的話，楊飛告訴自己，這一次，耳根子絕對不能軟。

    江晚霞抽泣道：「你知道嗎？今天在來的路上，我的內心是多麼的驕傲！我為你的付出，為你公司的付出，你只用一次專機接我，就讓我所有的虛榮心都得到了滿足！」

    她也不抹眼淚，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縱橫。

    楊飛看到，她精心塗抹的眼影花了，紫色的眼影流下來，衝過臉上塗着的粉，整個俏麗的臉蛋，瞬間變花了。

    「走進這扇門之前，我還懷着十分激動的心情，哪怕你讓我做任何事情，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江晚霞咬着嘴唇，潔白的貝齒，咬得很緊，似要咬出血來，「可是，你十萬火急把我召了來，居然、居然是為了免我的職，撤掉整個人力資源部？」

    楊飛緩緩說道：「我是對事不對人。你別誤會了。」

    「你都說我專權了，我還能誤會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啊？我要是真傻，那肯定也是一種福氣吧？」江晚霞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從一開始進入美麗集團，就是一個圈套？就是為了報我表哥錢軍的仇？」

    楊飛看不下去了，抽出兩張紙巾，遞了過去：「江總，你先擦下臉，我們再說話。」

    江晚霞哭得像個孩子，伸手拂開他的手：「我不擦！丑怎麼了？臉丑總好過心靈丑！」

    楊飛忍不住笑了笑，幫她將臉上的髒東西擦拭乾淨，溫聲說道：「多大的人了，怎麼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呢？我要是真懷疑你，能讓你在hr經理的位置上坐這麼久嗎？傻瓜啊你！」

    江晚霞忽然失控，一把撲在楊飛懷裏，靠在他肩膀上。

    「你才是傻瓜呢！」江晚霞道，「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我、我對你的……」

    楊飛咳了一聲。

    江晚霞推開他，幽幽的道：「到了這個時刻，我也沒有什麼臉面了，更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了。要不是我懷着一顆對你的暗戀之心，你覺得，我真的會拋棄親情向着你，幫着你，為你工作了七年，還像個傻孩子一樣，在你面前毫無自尊的哭泣嗎？」

    楊飛道：「江總！」

    江晚霞用手指攔住他的嘴唇，不讓他說下去。

    「老闆，我知道，我沒有那麼大的福分。你有蘇總了，你很愛她，你們有了愛情的結晶，你不會對我多看一眼的。我算什麼啊？我從來就沒有奢望得到過什麼，如果不是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今天這番話，我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口的。」

    「……」

    楊飛的思緒，被她的一場嚎啕大哭給沖得亂七八糟的了。

    他伸出雙手，舉起來又放下來，說道：「江總，你剛才的話，說得很對，人事的任免，都是經過我的允許的。既然如此，你怕什麼呢？我不可能不經過任何調查，就對你進行責罰吧？如果你現在離職，那就真的坐實了這些流言！」

    江晚霞道：「我要是不辭職，那就更是一個笑話了。那麼多人找我，想挖我過去，我從來都是不假辭色，一一拒絕的。你現在居然懷疑我……我不想活了。」

    楊飛道：「哭能解決問題嗎？我且問你，高益有沒有找過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找過。」江晚霞道，「昨天他還打電話給我，想約我出來喝咖啡呢！但我是都拒絕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給過他任何接近我的機會。」

    楊飛嚴肅的道：「我現在懷疑，我們公司內部，已經有人被高益收買了。他想整垮美麗集團，從外面殺進來是很難殺死我們的。我想，他一定會從內部動手！人力資源部門的撤消或保留，看似偶然，但我隱約覺得，這也許是高益在背後佈局了。江總，我是相信你的，所以，請你無論如何，也要配合我，把這個內奸揪出來！」

    「內奸？怎麼揪？」

    「你配合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