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玄幻小說 > 奸臣 > 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

    「你怎麼了?」溫故上前,「不舒服嗎?」

    趙無憂搖頭,溫故的掌心已經貼上了她的額頭。

    「有些燒,你持續發燒多久了?」溫故轉身便去為她配藥。

    「不必忙活了,死不了。」她仿佛置氣一般,口吻有些不耐煩,「我不想吃藥了。」她起身就往外走,「你專心找解藥吧!我回房歇着!」

    溫故愣了半晌,她這是……

    趙無憂這是耍脾氣了,耍了小性子。昨兒的確有些發燒,可發燒這些事兒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這些年吃了多少藥,受了多少罪,也只有自己明白。

    有時候她也厭煩,可再厭煩,人總得活着,得活下去。

    她無奈,卻也掙扎。

    無力的坐在床榻上,趙無憂眸色遲滯的盯着窗外,瞧着風吹了葉子,從樹梢飄下,紛紛揚揚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只有落了殘枝敗葉,才能在春暖花開的季節里,迎來更加旺盛的生機勃勃。

    可她的生機勃勃,似乎從一早就被剝奪。

    她甚至懷疑,自己這樣的煎熬,很可能源於體內的蠱毒。這到底是什麼蠱?脖子後面的那個印記,就像惡魔的烙印,讓她坐立不安,讓她焦躁無比。

    這東西,水火不侵,壓根去不掉。

    能有什麼辦法,把這東西從身體裏取出來呢?

    難道只有穆百里才能去除嗎?

    或者是,這東西必須得武功高強的人,用內力取出?或許,素兮可以試一試。等這次回到京城,她還真的得重視起來。

    來這雲華州一趟,也算是有所斬獲。至少她知道了世上有蠱毒這樣的東西,現實存在,而且就殘留在自己的身體裏。

    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此想來,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躺在床上,趙無憂睡得昏昏沉沉的。

    夢裏,一會是雲安寺里的木魚聲,一會又是女人的嘆息聲。身上忽冷忽熱得厲害,她又夢見了那一夜的紅裝喜嫁,夢見了身穿大紅喜服的穆百里。

    猛然睜開眼,趙無憂駭然驚坐起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

    該死的,怎麼連她做夢都不放過,還得跟着進來?這死太監,真是該死!

    驛館裏,穆百里無端端打了個噴嚏。

    便是陸國安也愣住半晌,「督主莫不是染了風寒?」

    穆百里蹙眉,他這身子好得很,怎麼可能染了風寒?左不過這耳朵有些燙,約莫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又在罵他了。這些年這些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沒事!」穆百裏面色微恙,「查清楚了嗎?」

    「那女子叫雪蘭,沒人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她自己也不肯說。」陸國安道,「據老鴇說,這女子生得異域風情,不像是中原人,倒有些像是北疆的蠻夷之邦。是故,生得格外漂亮。據說頗有傾國之色,傾城之姿。」

    這容色,穆百里倒是沒看清楚,也不過是匆匆一瞥。左不過這眼睛嘛,的確不像是中原人的樣子。

    「說來說去就這幾句?」穆百里似乎很不滿意。

    陸國安俯首請罪,「督主恕罪,這女子實在是神出鬼沒,上一次尚書府的影衛還被她掐斷了喉珠,可見其手段狠辣無比。想來知道她背景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她接了本座半掌,從她的內力上,倒讓本座想起了一個人。」穆百里眸色幽沉。

    陸國安一愣,「督主意指何人?」

    「摩耶。」穆百里拂袖轉身,目光涼薄的落在窗外。

    聽的歌這話,陸國安不再開口。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置喙的,自然是不必再說。

    穆百里的神情透着一絲詭異,若雷隱霧蒙,教人看不穿也猜不透。有些東西,只該屬於記憶,而不該呈現在世人面前。只該覆沒於塵煙於過往,而不是撕開傷口,把血淋淋的一面重新剖析在眾人跟前。

    沉默良久過後,穆百里幽幽然的問,「後悔嗎?」

    陸國安深吸一口氣,「從督主救下卑職那一刻起,卑職就不曾想過後不後悔這個問題。卑職的命是督主給的,縱然為督主身死,也是值得。」

    外頭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伴隨着小太監的聲音,「報!」

    「說!」陸國安道。

    「知府大人親自去了城外,看方向應該是天險一帶。」

    聞言,陸國安回眸望着穆百里,「督主,王唯庸是不是知道了驛館裏的素兮並非趙大人本人呢?」

    「看樣子,是有人聯繫他了。」穆百里眸色微恙,「讓人繼續盯着!」

    「是!」陸國安頷首。

    王唯庸知道了趙無憂的事情,想必很快就有所行動。只是,不知道這王唯庸此次,又打的什麼主意呢?去天險一帶?是去接趙無憂吧!

    把趙無憂接回來之後呢?

    狗子急急忙忙跑進籬笆院的時候,趙無憂已經穿戴整齊走出了門。她已經料到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看到卓雷和狗子的時候,也只是報之一笑。

    卓雷瞧着趙無憂這淡然的神色,當即輕嘆一聲,「看樣子,你已經猜到了。」

    「我沒想到王唯庸的速度這麼快,不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畢竟任由我在外頭,鬧騰了這麼久,他已經徹底的慌了。」趙無憂緩步走下台階,「我若是掌握太多的證據,王唯庸父子就會變成俎上魚肉。這是平臨城,是他王唯庸的地界,他怎麼能容得我這強龍壓了地頭蛇。」

    「恐怕,不安好心。」卓雷道。

    「本來就沒有好心,何來的不安好心之說呢?」趙無憂笑得涼薄,「你瞧瞧這平臨城的天,早就變了顏色。我此去,你們抓緊。只要有解藥,我們就不會投鼠忌器。」

    溫故站在她身後,眸色擔慮的望着她,「你就不怕嗎?萬一他要對你下毒手,萬一他……」

    「都猜到了,還怕什麼呢?未知,才可怕。」趙無憂倒是一臉釋然,「我還怕他不動手,只要他動手,他就是自找死路。」

    「我相信你的本事,只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還是要小心。」溫故仍是擔心。

    趙無憂笑了笑,「我都小心翼翼了那麼多年,難不成還得在平臨城,折在王唯庸這蠢貨的手裏?收起你們的擔心,我不需要。」她趙無憂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擔慮,她要做的事情,必須有必勝的把握。

    「你——」卓雷頓了頓,「連王唯庸都親自來相迎,你是欽差吧!」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如你們所願,我是欽差。奉皇命而來,協助雲華州知府王唯庸治理瘟疫,平息動亂。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局面。天災可怕,可是更可怕。」

    音落,卓雷與狗子雙雙跪地,「請欽差大人,能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主!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給活着的人一條生路。」

    「起來吧!」趙無憂道,「皇命如山,我自當盡心竭力。溫故,解藥的事兒就交給你,你莫要讓我失望。拿到了解藥,我們便能直搗黃龍,管他什麼王唯庸王少鈞,該死的一個都不留。」

    她話語淡然,語速平緩。

    這殺人與活命,在她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她從不曾將任何人的命看在眼裏,只是這一次的雲華州一行,卻讓她感慨良多。也許人生的每個階段,都該有所感悟,才對得起這一路走來的花開花落。

    狗子有些激動,「如初公子,你真的是皇命欽差?」

    趙無憂笑道,「如假包換,你要驗明正身嗎?」

    「不不不,草民不敢!」狗子的臉色有些泛白,「我以前、以前不是故意頂撞你的,欽差大人,你莫要往心裏去。」

    「你這麼點事兒,跟王唯庸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趙無憂拂袖,「走吧!我可不希望,王唯庸進來,然後把這兒的地形都給摸得透透的。」

    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裏清楚。

    卓雷頷首,「草民送您出去。」

    「好!」趙無憂抬步往外走。

    這一帶都是狼群,但是有些地方是狼不會去的,畢竟狼群之間都有各自的領地,這是動物之間很淺顯的生存法則。

    出了狼谷,出了天險,這浩浩蕩蕩的知府衙門衛隊已經等在了那裏。

    「你回去吧!」趙無憂回望着隨行的卓雷。

    「你自己小心。」卓雷策馬,掉頭迴轉。

    深吸一口氣,趙無憂緩步朝着王唯庸走去。此刻的王唯庸立於衛隊之前,臉上堆砌着諂媚之笑。可這皮肉後頭,藏着多少刀芒,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趙無憂保持了最初的溫潤與儒雅,她生就溫和之色,這淺笑盈盈之中,誰辨真假?身長如玉,立於風中,這翩翩少年才是相府公子的氣度,禮部尚書的氣質。

    王唯庸疾步上前,隨即躬身行禮,「下官雲華州知府王唯庸,見過欽差趙大人!」

    「知府大人真是客氣,趙某不過一介書儒,怎堪得這般派頭。」趙無憂眸光溫潤,可這話里卻透着涼意,驚得王唯庸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是下官有眼無珠,未能識得欽差大人真容,還望大人恕罪。」王唯庸音色輕顫。

    昨兒便聽那人說過,趙無憂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京城內外,誰不知道趙家隻手遮天,這趙家父子把持朝政,玩弄權術,着實不可小覷。

    趙無憂不緊不慢的走到王唯庸跟前,伸手輕輕扶起王唯庸,「知府這又是何必呢?咱們同朝為官,也算是同袍之誼。大鄴朝廷要想固若金湯,還得仰仗知府大人這樣的地方官員,否則咱們這些京官,也就是個擺擺樣子的。知府大人,你說呢?」

    「不敢!」王唯庸面色微白。

    趙無憂笑了笑,「別說什麼敢不敢的,咱們當官的,其實都一樣。都是為皇上分憂解勞的,不是嗎?」

    「是!」王唯庸俯首。

    「這一次,也是本官自己不好,走着走着就跟欽差衛隊走散了。」趙無憂笑得涼涼的,「誰知道這雲華州,還有這樣的好地方。瞧瞧,山好水好,人傑地靈呢!」

    「趙大人若是歡喜,下官願意作陪,請趙大人好好游一游咱這雲華州。」王唯庸的脊背有些冷汗,他着實猜不透,這趙無憂到底想說什麼。

    一句苛責都沒有,可字字句句卻需要斟酌。

    王唯庸這榆木腦袋,怎麼能猜得透趙無憂的心中所想。他想着,趙無憂這麼說,是不要錢呢?還是說,要別的什麼東西?

    聞言,趙無憂拍來拍王唯庸的肩膀,緩步朝着馬車走去,「知府大人的美意,本官記下了。只不過這麼好的山水,若是教人糟踐了,那這人——」她半側過頭來看他,笑得有些嘲諷,「呵,可就該死了。」

    王唯庸心裏一顫,趙無憂已經上了馬車。

    趙無憂剛上馬車,素兮那頭已經領着欽差衛隊趕了過來。她不可能放任王唯庸接近公子,這太危險,也太不靠譜。

    素兮跟趙無憂其實性子也很相似,她不信任這些貿貿然靠近之人,對她來說,平臨城內外最危險的除了無極宮,便是眼前這王唯庸。

    「公子!」素兮策馬隨行。

    趙無憂撩開了車窗簾子,瞧了一眼在側的素兮,唇角微揚,「沒事。」

    素兮頷首,回頭看了一眼後頭的馬車,略顯擔心的壓低了聲音,「這王唯庸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知府府內,已經設好了宴席,說是要宴請公子與東廠那位,誠謝二位盡心竭力的治理瘟疫。」

    「鴻門宴嗎?」趙無憂笑得涼薄,「倒是越發有趣了。」

    「東廠那位已經在準備赴宴的路上,公子也要去嗎?」素兮問。

    「難不成要讓穆百里一人獨佔風頭嗎?」趙無憂意味深長的笑着,「這個時候,是該去湊湊熱鬧的。」她輕咳兩聲,風吹得她免得泛白,「王少鈞有動靜嗎?」


    素兮道,「查出了落腳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進去。」

    「在哪?」趙無憂問。

    素兮環顧四周,「就在知府夫人的墓地,但那個地方甚是詭異。卑職親自去探過,約莫是有地道。談之門如今都盯着,卻始終找不到墓道的入口。」

    「墓地!」趙無憂揉着眉心,「繼續盯着吧!」只要找到解藥,她就可以強攻,到時候可以不惜生死。但如果沒有找到解藥,她就必須顧及王少鈞的性命。所謂的投鼠忌器,便是如此。

    放下車窗簾子,趙無憂略顯疲倦的靠在車壁處。

    穆百里也會去赴宴,也就是說,他們又要見面了。那一夜鬧得有些不歡而散,這一次見面,似乎有些尷尬。驀地,她愣了愣,自己何時變得這樣矯情?

    下意識的嗤笑一聲,她什麼時候也學會尷尬了?還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這顆心都不會再有波瀾,該習慣沒臉沒皮才是。

    沒想到,現在竟然因為一個穆百里,而把自己的內心都給搗亂了,說起來真是讓人不敢置信。一個太監罷了,饒是傾城國色,那也是太監。

    她斂眸,自己怎麼越想越歪了?

    罷了罷了,再也不去想,不去想便什麼事都沒了!

    可有些事情,不去想就沒事了嗎?可能嗎?已經發生的事情,已經動搖的心,早已不聽使喚。

    就好比現在,這漆黑的世界裏,這雙溫暖而帶着輕顫的手,正撫過雪蘭冰冰涼涼的臉。

    昏暗中,她發出低低的嚶嚀。

    穆百里那半掌,讓她傷得不輕,以至於一直昏迷到現在。

    下一刻,她陡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昏暗的世界裏,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王少鈞那張帶着幾分邪肆笑意的容臉。

    他笑得那樣得意,他說,「雪蘭,我說過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雪蘭伸手撣開王少鈞的手,冰冷的眸快速環顧四周。這是個簡易的石室,也不知是在何處,四下透着陰暗與冰涼。

    「這是什麼地方?」她冷了眉目,胸口處疼得厲害。

    「這是我娘的墓,當年我娘死的時候,我便讓我爹把這墓地做得大一些。如此一來,哪日我覺得想娘了,還能來這兒小住一陣。」王少鈞眸色微暗,提及自己的母親,他臉上的表情便全部都消失了。

    雪蘭沒有說話,她在想,這個地方該怎麼才能出去。

    可王少鈞卻覺得,她是願意傾聽自己的,於是乎便又說道,「我娘死了之後,我爹開始花天酒地,他找了那麼多的女人,好像要把以前沒做過的,悉數做一遍。他那麼痛快淋漓,好像我娘的死,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他凝望着雪蘭冰冷的面容,「喜歡一個人才會娶她,可娶了她,為何就不喜歡了呢?雪蘭,你知道那種被心愛之人拋棄的滋味嗎?我恨我爹,他對我娘太無情。」

    語罷,他徐徐起身,「你看看這兒,多麼冷清。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冰冰涼涼的,我娘該有多寂寞。雪蘭,我們在這裏陪我娘好不好?」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雪蘭冷嗤,她徐徐坐起身來。

    她坐在那裏不動,體內的真氣卻在快速的運轉調息。她要儘快恢復,這個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留。她討厭這樣的不見天日,厭惡這種漆黑的感覺。

    仿佛是記憶倒灌,那些黑暗的過往快速在眼前掠過。

    「你別生氣,如果你不喜歡,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王少鈞坐在床前。

    雪蘭看着他,從第一眼看見王少鈞,她就覺得這人很可怕。並非眥目欲裂的可怕,而是心裏的執念。

    王少鈞生得一表人才,只不過他的行為方式超出了常人的範圍。他能執念於一件事,不死不休,至死方休。且看這知府夫人的墓地,在王少鈞的改造之下,變成一個地下宅院,便可知曉他對他母親的執念。

    這種執念,如今落在了雪蘭的身上。

    她也從未見過,這麼糾纏不清的男人。被她生生折斷了手,還能這樣的執迷不悟,簡直是瘋子。如今她便有些後悔,後悔當初不該手下留情,就該直接殺了王少鈞。

    體內好像一直有東西在阻礙她的調息,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她無力的撲在床沿處,喉間後腥甜的滋味在不斷蔓延。終於,嫣紅的血匍出唇。

    她狠狠的抬頭,盯着笑得微涼的王少鈞,「你對我做了什麼?」

    王少鈞快速坐在床沿,溫柔的捧起她的臉,笑得這樣涼薄。大拇指的指腹,不緊不慢的摩挲着她唇角的鮮血,嫣紅的顏色快速染上他的指尖。

    他笑了笑,「你別怕,我只是在你身上種了生死蠱罷了。以後我們兩個人,一條命。」

    雪蘭瞪大眼眸,「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不過沒關係,死在你手裏我也是願意的。」他吻上她的眉心,「你可以殺了我,然後再下來陪我。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的。」

    音落,雪蘭狠狠的推開他,「你敢對我下蠱!」

    「我們生死一處,以後我會對你好的。」他鄭重其事,看似溫柔,可對雪蘭而言,卻是何其殘忍。這就意味着,她不能殺了他,因為他是種蠱之人,如果他死了,自己也會跟着一起死。

    兩個人,一條命。

    「別生氣了。」王少鈞環顧四周,「我不會讓你無名無分的跟着我,你且放心,我王少鈞做事慣來不會虧待任何人,何況是你。」他起身往外走,「你不必再費心調息,這生死蠱剛剛種下去,沒有十二個時辰,你是沒辦法提起真氣的。生死蠱,得慢慢的跟你的骨血融為一處。」

    「王少鈞,我會殺了你。」雪蘭切齒。

    她沒見過這麼瘋狂的男人,石門關上的時候,她想起了自己的瘋狂。這一路走來,她所有的堅持,不就是因為心裏的執念和瘋狂的想念嗎?

    不過現在的狀況,的確如王少鈞所言,她壓根提不起真氣。也就是說,她沒辦法自己調息,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勉力下床,雪蘭站在這昏暗的世界裏,氣息微促。

    抬步朝着石門而去,奈何這門在外頭上了鎖,她壓根就打不開。無奈的坐在凳子上喘氣,雪蘭拂袖便將案上的杯盞撣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破碎之音,讓她想起了穆百里。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紗罩之上,那雙冷戾的眸,暈染着肅殺之氣。他出現的時候,他們對視過一眼,如今回想起來,竟然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稔熟。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好像在那裏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臉上的脂粉,遮去了她對他的所有判斷。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他的武功亦正亦邪,讓人分不清到底歸屬於何門何派,倒是跟她的武功有些莫名的相似。

    她記得師父說過,鬼宮三弟子因為修習的內容不同,所以出師之後各自收徒,都不再聯繫。但是內功心法都是差不多的,當年鬼宮隨國覆滅,這內功心法便也漸漸消失在世人的視線里。

    低眉望着自己掌心,凝着腕上的琉璃手串,雪蘭黯淡了眉眼,眼底的光帶着幾分落寞淒婉。指尖輕柔的摩挲着珠子的表面,明亮的光澤,是她這些的執念不滅。

    可是現在,她所有的執念,都要困鎖於此了嗎?

    她不甘心,更不願意。

    抬眸間,門開了。

    有不少女子快速進來,開始將大紅喜字貼在牆壁上,大紅綢子也跟着張羅開來,結成極為好看的大紅花綢。石室內的床褥也跟着換了顏色,取而代之的也是大紅之色。

    雪蘭的內心是絕冷的,這個時候王少鈞要做什麼,她心知肚明,只不過這違背了她的本意,所以她一點都不期許,一點都不高興。

    僵着臉,麻木的看着來來去去的女子們,將這冰冷的石室,頃刻間換了模樣。

    便是桌案上的蠟燭,也變成了一對大紅喜燭。

    有兩名女子捧着一套格外精緻的大紅喜服走到雪蘭跟前,笑語恭敬,「請姑娘換衣服。」

    「我為何要換衣服。」她抬步就往外走。

    門口處,王少鈞一身大紅喜服,眸色溫柔的站在那兒,「你要去哪?」

    「你到底想怎樣?」雪蘭提不起真氣,縱然會手腳功夫也沒什麼用,這三招兩式的沒什麼力道。此處人多,她壓根占不到便宜。

    「我跟你成親,你嫁給我。」他回答得乾脆。

    雪蘭冷笑兩聲,「憑什麼?就因為你在我身上種了生死蠱,我便要嫁給你?王少鈞,我便是死,也不會嫁給你。要殺就殺,少廢話!」

    「我何時說過,我要殺了你?」王少鈞輕嘆一聲,走過來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快速避開。

    偏生得兩人都是執迷不悟的人,她執意不肯,他卻執意要與她牽手。握住她微涼的手,王少鈞含笑望着她,「你這人什麼都好,唯有一樣,不會笑。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為我笑。」

    「永遠都不可能。」她冷漠到了極點。

    此刻的她,如同俎上魚肉,凡事已身不由己。她沒有法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那些女子將她厭惡的大紅色,套在她的身上。

    嫁衣如火,眼前的女子美得艷絕,也冷到了極點。她站在那裏,眼睛裏空蕩蕩的,似乎看不到所有人的存在。她本來就是這麼冷的人,所以身邊的一切對她而言,不過是虛無罷了!

    王少鈞親自為她戴上大紅蓋頭,卻被她狠狠扯下,那雙冷戾的眸,染着猩紅的血色,這是她所能爆發的最後的殺氣。

    她受制於人,已然是萬般無奈,如今還要她心甘情願的喜嫁,簡直是痴心妄想。

    王少鈞輕嘆一聲,撿起地上的大紅蓋頭,「你不喜歡也沒關係,以後你什麼時候喜歡了,我再——」他頓了頓,許是覺得再來一次這種話有些不吉利,顧自低頭一笑,「罷了!」

    他牽起她的手,執意走到正中央。

    雪蘭看見前頭擺着知府夫人的靈位,此刻她便要跟王少鈞對着靈位拜堂成親。這事,讓她忍無可忍,「王少鈞,你瘋夠了沒有!放開我!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你成親,我有丈夫,我有自己的男人。」

    語罷,她狠狠的甩開王少鈞的手,轉身就往外走。而那些女子已經堵在那兒,她沒有離開的機會。可她實在不願跟王少鈞成親,她有她自己的歸宿。

    「你——丈夫?」王少鈞自然是不信的。

    「是!」雪蘭承認,轉身看他時,眼底的光突然溢開少許溫柔。提及那所謂的丈夫之時,她突然笑了一下,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很可惜,你出現得太晚,我的生命里已經沒有位置可以容納你的存在。」

    「那人是誰?」王少鈞疾步上前。

    雪蘭輕哼兩聲,「他是誰又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是我的誰?」她瞧了一眼王少鈞手中的大紅蓋頭,「我不會與你成親,不會與你在一起,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不可能。我也不妨告訴你,此生除了他,我不會再嫁第二人。我此行,就是來找他的。」

    「那個人是誰?他是誰?」王少鈞突然怒了,俊俏的容臉變得煞白,他顫抖着,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雪蘭,「告訴我,他是誰!」

    廖峰聽得裏頭動靜不對,快速走進來,「公子?」

    「那個男人是誰?你們成親了?」王少鈞呼吸急促。

    「縱然沒有成親,只要我找到他,我就是他的人。」雪蘭別過頭去。

    廖峰眸色微轉,「公子,既然沒有成親那就不算夫妻!雖然凡事講求個先來後到,可這世上後者居上的事兒,也多了去!公子,您說是不是?」

    王少鈞死死盯着雪蘭,身子繃緊。

    見狀,廖峰繼續道,「公子,只要你跟雪蘭姑娘今兒拜堂成親入了洞房,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雪蘭駭然怒視廖峰,眸色狠戾。

    王少鈞卻是高興到了極點,「沒錯!」他一把握住雪蘭的手,「不管你既定的丈夫是誰,如今你都只能嫁給我。雪蘭,我們成親,你就是我的女人!」

    「放開我!」雪蘭掙扎着,卻被人一左一右的摁住。

    廖峰一腳過去,直中雪蘭的腿肘,她當即跪在了地上。見狀,王少鈞也跟着跪地行禮。一場被強行摁壓的成親大禮,便是這樣完成的。

    夫妻交拜,此後她雪蘭便是他王少鈞名正言順的妻子。

    廖峰笑了笑,「公子,禮成!該洞房了!」手一揮,當即將雪蘭打暈,王少鈞伸手一攬,當即將雪蘭打橫抱起。

    「祝公子與少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廖峰快速退出石室。

    石門關閉的那一瞬,王少鈞欣喜而激動的望着懷中的女子。這紅衣艷絕,這容顏傾世,以後便都只屬於他一人。不管她是為誰而來,從今往後,她都只能與他白首偕老。便是來日死了,她這墓碑上也得刻上他王少鈞的名字。

    溫柔的將雪蘭放在床褥上,王少鈞定定的望着她,顫抖的手,輕柔撫過她精緻的面頰,「以後,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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